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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五条悟这天晚上回来得要比往常晚一些，而且几乎没发出动静，等夏油杰察觉到客厅有人，白发男人已经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了。
夏油杰打开靠近沙发的那盏夜灯，一点幽幽的灯色在这片小小的空间中逐渐充盈起来，白发男人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整个人几乎蜷缩进沙发，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夏油杰走进一看，发现这人还真是睡着了。
摆在餐桌上用暖菜板温着的牛肉酱乌冬面、一小碗土豆泥和一杯解腻用的牛奶没被动过。
因为担心五条悟忙起来顾不上吃晚餐，或者干脆用甜点对付过去，夏油杰一般会在睡前准备一些比较好消化的食物放桌子上，方便五条悟回来填肚子。
平常悟都会把他准备的食物吃光的，不过今天……
夏油杰凑近睡着的人，仔细观察着，即便在休憩时，五条悟也下意识把手背搭在眼睛上，指尖抵着太阳穴。
从前五条悟有个称得上毛病的小习惯，摄入能量不足就喜欢搓自己眼周和额头，六眼是个说强确实强得爆表，但娇气起来也挺折磨人的器官，一旦得不到充足的能量补给它就要闹脾气，连带着祸害周遭好端端的组织，所以那时没学会反转术式的五条悟只要不好好吃饭就会头疼、眼疼、脸疼，哪都疼，这疼痛一来，他就哼哼唧唧去找夏油杰帮他揉。
看他那样子，夏油杰就知道五条悟疼痛的老毛病八成又犯了，他轻轻拿开白发教师的手，刚想替他解开勒着额头的绷带，手腕就被捉住了。
“你干什么？”
白发男人醒来时机很不凑巧，微微仰头，绷带后面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瞪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困了就到床上睡去啊。”
夏油杰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半蹲下正想替他脱掉皮鞋，手又被拦住了。
“不要你。”
五条悟沉声说。
夏油杰闻言动作微顿，抬头去看他。
五条悟腰背一挺，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看上去像彻底清醒了，这会儿也正低头看他，他脸一半藏进阴影里，柔和的光线里只露出个光洁雪白的下巴。
夏油杰没法从他脸上观测出有效的情绪信息，但从他话的字面意思看，五条悟应该是抗拒他靠近的。
“悟不喜欢我靠近你的话，以后我会注意控制距离的。”
“不要你做这种事。”
“…好。”
夏油杰现在一切行为几乎跟着五条悟的意愿走，听人这么说，尽管心里头有数了，但仍旧不免丧气，他也没多说什么，迅速起身想走远一点，唯恐慢一步惹人生厌。
然而他刚一动，手掌立刻就被拽紧了。
五条悟使的力气很大，根本不顾夏油杰还是半蹲着的姿势，直接就用蛮力将夏油杰的手掌放到自己脸上。
“我头疼！”
“诶？”
夏油杰被他大力一扯，差点就跌他身上了，赶紧用另一只手撑住沙发扶手，才险险稳住了身形。
五条悟还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夏油杰只好坐到他旁边，角度一变换，这人脸上的表情也瞧清楚了。
白发男人歪着头将半边脸颊全贴到他手掌上，贴得挺紧，软乎乎的颊肉都被压变形了，嘴唇也被挤得撅起来一点，瞧着是个发小脾气的模样，但因为天生童颜，这副显得幼态的表情放在他脸上没有丝毫违和感。
夏油杰忽然福至心灵：“不要我给你脱鞋，要我给你揉额头是吗？”
五条悟没说话，轻轻蹭了下他的掌心，默认了。
“……”
前后反差过大，让夏油杰差点以为这家伙睡糊涂了。
但手下动作还是很利落的，黑发男人两只手捧起白发教师的脸，修长指节点在额头的几处穴位，以适当的力度按压着。
大概娴熟的手法确实带来了久违的舒适感，五条悟不满足于手和脸的贴贴，身体自动向夏油杰那边挪去，衣物和沙发皮摩挲带出点窸窸窣窣的动静，有点像被撸下巴撸爽了而不自觉亲近主人的家猫，然后将头舒舒服服地枕在夏油杰的颈窝上。
察觉到对方态度的软化，夏油杰低头轻声问：“很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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