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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一心依赖上天赐福而随心所欲、吏治废弛，即使有‘白鹿逐于野’也一样挽救不了颓败之势。”
nbsp;nbsp;nbsp;nbsp;但这事也不是邹黎一人能决定的，桓昭刚说完就有些惴惴，任谁听别人说自己在做无用功，只怕都会不满。
nbsp;nbsp;nbsp;nbsp;而且时下不兴郎君议论朝政，连忙夹了几口菜，心思却全然不在食物上，桓昭欲盖弥彰地吃着。
nbsp;nbsp;nbsp;nbsp;“昭公子说的对。”
nbsp;nbsp;nbsp;nbsp;点点头，邹黎半句不提她已经派心腹伪造祥瑞一事：“只是官场沉浮，为人处事难以全凭心意，遇到这种事情……邹某也是身不由己。”
nbsp;nbsp;nbsp;nbsp;原来天女也有这样多的不得已，目光在邹黎的袖口旁磨蹭，桓昭渐渐尝出嘴里吃的是糖醋虾球。
nbsp;nbsp;nbsp;nbsp;“不如我给督领蒸几瓶宁心安神的花露？”
nbsp;nbsp;nbsp;nbsp;放下筷子，不忍心看天女为了这等事情熬坏身体，桓昭自告奋勇：“督领可不要小瞧奕王府的花露方子，长姐总是彻夜读书，有时刚躺下就已经丑时，若是没有花露安神助眠，还不知道要睁眼干熬到几时。”
nbsp;nbsp;nbsp;nbsp;只是花露方子材料繁多，未免出现好心办坏事的情况，桓昭便蘸着清茶把配料一样样默给邹黎看：“可有药材是督领需要避开的？”
nbsp;nbsp;nbsp;nbsp;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邹黎微微一笑：“并无不妥。”
nbsp;nbsp;nbsp;nbsp;那他一回到督领府就着手准备，桓昭一边雀跃一边遗憾自己只能孤身入梦，没法在奕王府蒸好了花露再带来。
nbsp;nbsp;nbsp;nbsp;不过。
nbsp;nbsp;nbsp;nbsp;说起督领府，桓昭忽地想起上次入梦时，督领说的要把偏院分给他住的话。
nbsp;nbsp;nbsp;nbsp;那时天女把他当成旁人送来的男宠，桓昭只觉胸口又是羞涩又是期待狠狠烧得慌，如今天女已经知道他的真实来历，桓昭五脏六腑都灼热起来，眼下天色微暗，难道……今晚他真的要在天女的府邸过夜吗？
nbsp;nbsp;nbsp;nbsp;是夜，一钩弯月皎洁。
nbsp;nbsp;nbsp;nbsp;静静地躺在榻上，桓昭面上不显，心里却转过零零碎碎的念头。
nbsp;nbsp;nbsp;nbsp;上次他来，桓昭摸着柔软的缎绣被面，大约是把他错认成男宠的缘故，天女摆明了是有些巫山云雨的心思在的。
nbsp;nbsp;nbsp;nbsp;虽说成婚前需得谨遵礼法，桓昭掩去脸上热意，可他毕竟出身高门，发乎情止乎礼，只要做得不太过分，便是稍稍亲近一些也无妨。
nbsp;nbsp;nbsp;nbsp;否则他又怎么会去主动搜罗那些狂蝶浪蜂的通俗话本。
像是被自己的大胆吓到，桓昭的手指忍不住缩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他甚至特意挑了本“邹七娘”
与“明夫郎”
的故事来看，一想到天女也姓邹，桓昭只觉得从脖子到耳后都麻酥酥地像是被蚊虫叮咬一遭。
nbsp;nbsp;nbsp;nbsp;话本里明夫郎成亲当晚就改口叫妻主“姐姐”
，当时他被这段迷得下意识模仿出声，夜深人静，甚至险些叫洗砚听到。
nbsp;nbsp;nbsp;nbsp;更别说明夫郎可不止叫了声姐姐。
nbsp;nbsp;nbsp;nbsp;那是他费了不少功夫才辗转弄到的话本，如此大费周章，自然是因为章节里头写了些不能让母王长姐看到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什么燕尔温存鸳鸯共浴拥炉语，什么池内暗度陈仓，榻上明修栈道，写那世情话本的大抵是个落魄书生，为了多拿些稿费银两拼了命地往里加料。
nbsp;nbsp;nbsp;nbsp;但是……但是……明夫郎湿着衣裳抱住邹七娘的那折果真写得极好。
nbsp;nbsp;nbsp;nbsp;一回忆起其中情节，呼吸声略微加重，桓昭胸腹内竟慢慢地烧出一团火来。
nbsp;nbsp;nbsp;nbsp;所以天女今日为何不与他亲近？
nbsp;nbsp;nbsp;nbsp;一时之间也被自己的大胆想法惊到，哧溜一声钻进被子，桓昭黑亮亮的长发水一样地散在榻上。
nbsp;nbsp;nbsp;nbsp;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桓昭自顾自用手背贴上脸颊。
nbsp;nbsp;nbsp;nbsp;他已经穿了天女的旧衣，一路又扮成贴身长随的模样跟着她回府，此间种种传出去已经够让老学究们直呼伤风败俗，若是再进一步，再进一步——
nbsp;nbsp;nbsp;nbsp;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nbsp;nbsp;nbsp;nbsp;眼下便是最好的情况，桓昭蒙在被里去想邹黎的脸，装饰一新只他独住的小院，止乎义礼行事温润的天女，一切已经够好，远比他以为的更加妥帖，足以见得督领并非拿他做倡优伶童戏弄。
nbsp;nbsp;nbsp;nbsp;还是早些安寝，桓昭闷了一会儿觉得上不来气便又把被子掀开。
nbsp;nbsp;nbsp;nbsp;他还答应了要为天女蒸些安神花露，明日采买需得趁早，督领府再怎么说也暂时算不上自家，若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岂不是平白让人笑话他性情怠惰。
nbsp;nbsp;nbsp;nbsp;是了，桓昭在榻
nbsp;nbsp;nbsp;nbsp;上辗转反侧，借宿她处，可不能让督领以为他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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