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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两个女人目光咄咄,都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仇彦青心中万般感受,失望犹如潮水侵袭而至。
若说起先他并未觉察自己对梁韫的感情多深,此刻仇恨入骨,心如刀绞。
nbsp;nbsp;nbsp;nbsp;他咬破了舌侧软肉,口腔漫上甜腥,而后记住这个味道,就是眼前这两个女人让他一次次尝到被抛弃的滋味。
nbsp;nbsp;nbsp;nbsp;“你走吧,嫂嫂。”
nbsp;nbsp;nbsp;nbsp;仇彦青手中还执着油灯,一阵风过,光芒在眼下晦暗闪烁,眼睫投下淡淡一片青,“我知道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自己回来。”
nbsp;nbsp;nbsp;nbsp;陆夫人见他并不留人,笑说:“会回来,当然会回来,等你正了名,我便接韫儿回来。”
nbsp;nbsp;nbsp;nbsp;梁韫却是微微一怔,总觉得他这话透着危险,可当着陆夫人她不好多问,何况他此时还愿意叫自己嫂嫂,她松口气自是走还来不及,又岂会探究其背后含义。
一旦弄清楚了,她怕是也走不成了。
nbsp;nbsp;nbsp;nbsp;“那我便走了,这样也好,当面说总比不告而别来的要好,太太、彦青我不在的日子你们保重。”
她看向神情淡漠的仇彦青,“我说过的话,千万放在心上,别惹太太烦忧。”
nbsp;nbsp;nbsp;nbsp;她不希望他再钻牛角尖,要真有一日重逢,罢了,还是别再见了,再见未必能有今日的体面。
她跟着柏姑姑一迳往外行,仇家似乎从未如此冷清,一路上不见半个人影。
nbsp;nbsp;nbsp;nbsp;天还没有半点要转亮的意思,只是月格外明晰,照着梁韫脚下石板路,领她迈过一级又一级门槛。
nbsp;nbsp;nbsp;nbsp;穿过一扇扇门,忽听身后有人叫自己,回首是荷珠那个傻丫头,抱着她小小的包袱皮,睡得发髻松散就追了出来。
nbsp;nbsp;nbsp;nbsp;“少奶奶!
少奶奶我跟您走!”
nbsp;nbsp;nbsp;nbsp;梁韫笑着站定等她,“你可不好走。”
nbsp;nbsp;nbsp;nbsp;荷珠追得气喘吁吁,“怎么柏姑姑走得,我走不得?”
nbsp;nbsp;nbsp;nbsp;梁韫其实也舍不得她,她得力又可爱,离了自己怕是又要做回粗使的活计,“柏姑姑是我带来的人,我带她走不需要征得谁的同意,带你走总得要太太或大少爷的首肯。”
nbsp;nbsp;nbsp;nbsp;荷珠涨着红扑扑的小脸,连忙道:“出来时太太还和大少爷在院里说话呢,我问了,她说我可以跟您走,虽然我不晓得您怎么突然就被大少爷给气走了,但您去哪我去哪,您走了我在述香居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就带我走吧。”
nbsp;nbsp;nbsp;nbsp;梁韫思忖片刻,笑着答应,“好,你跟我走。”
nbsp;nbsp;nbsp;nbsp;她看向那一扇扇厚重敞开的老旧风门,脑海闪过望园四季风光,惊觉自己被这地方困住了整整四载,眼下置身府门外,忽然感到身轻如燕,什么顾虑都烟消云散了,就好像只要能走,即便付出代价,即便前路未卜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nbsp;nbsp;nbsp;nbsp;梁韫坐上车架,陆夫人安排得贴心,担心路途太远坐得不舒服,命人在轿厢里铺了厚厚的软褥,她掀开轿帘,鬼使神差回头望,倏忽撞进一双夜里幽怨的眼眸。
nbsp;nbsp;nbsp;nbsp;仇彦青不知何时垂手矗立仇家府门外,仍是白衣灰衫,眼里光泽在月下清亮动人。
nbsp;nbsp;nbsp;nbsp;梁韫心上一紧,慌忙回避,她心里兀突突感到罪恶,是她抛下了他,可即便她不抛下他又如何?
nbsp;nbsp;nbsp;nbsp;不过是与他一并沉沦到个不可挽回的境地罢了。
nbsp;nbsp;nbsp;nbsp;她走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nbsp;nbsp;nbsp;nbsp;车辙远去,仇彦青拳头紧攥。
nbsp;nbsp;nbsp;nbsp;他追出来是想留她,可是要留人的话他一句都说出来,他知道他留不住,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离开他。
小时候孤零零在庄上,他想的是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他就不会像儿时被动,他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不用求人,不求人,他从不求人。
nbsp;nbsp;nbsp;nbsp;他不求梁韫留下,她会自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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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回杭州的路上梁韫和许长安的人手交汇,他竟也派了车来,大抵是怕陆夫人临时变卦梁韫走不脱,好帮她强行脱身。
nbsp;nbsp;nbsp;nbsp;梁韫碍着随行的车夫和仆役还要回苏州和陆夫人复命,没有下车与对方一行说话,只是打开车帘,对着领头的点了点下巴,示意自己这边无碍,让对方不必跟下去,尽管回长洲去吧。
nbsp;nbsp;nbsp;nbsp;因着梁韫不常赶路,不大习惯如此颠簸的路程,路上走走停停,走了有十来天才到杭州,荷珠更是从未出过远门,看着比她还憔悴,叫她休息也不肯,耷拉着脑袋鞍前马后地伺候。
nbsp;nbsp;nbsp;nbsp;梁韫也累,能重获新生,身体的乏累不算什么。
nbsp;nbsp;nbsp;nbsp;她在路上和柏姑姑商量好说辞,不可留下话口让娘家人游说她回到仇家,到了便说自己这是与大少爷商量好了回来,陆夫人不得不出面叫他们相互留一点体面,将梁韫送回娘家,等过段日子冷静下来想明白了再说。
nbsp;nbsp;nbsp;nbsp;这么一听显然是板上钉钉了,梁家便也不会再置喙仇家的家事,也只会说自己女儿不争气,被婆家给赶了出来,至多是叫她想想法子,恳求丈夫谅解。
nbsp;nbsp;nbsp;nbsp;梁家的女儿都出嫁了,家里只有父母和大哥大嫂一家,前堂没什么变化,不过四年,一到家只像是出了一趟远门。
nbsp;nbsp;nbsp;nbsp;梁韫喝了些水,吃了一碟芡实糕,嫂嫂第一个迎出来,以为她是回来省亲,领着侄子侄女在边上教他们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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