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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她凝视着茶雾，眸中闪过谦卑的光，“这些都只是下官个人的一些薄见，招安的具体适宜还需陛下首肯，兹事体大，下官不敢独做决策。”
nbsp;nbsp;nbsp;nbsp;唐璎自认为她方才的一番游说还算有理有据，可一抬头，却发觉姚半雪专注的瞳眸中早已溢满了讽刺——
nbsp;nbsp;nbsp;nbsp;“你这是在拿郭杰当枪使。”
nbsp;nbsp;nbsp;nbsp;他的声线透着泠寒。
nbsp;nbsp;nbsp;nbsp;她亦不甘示弱，“是又如何？”
nbsp;nbsp;nbsp;nbsp;对于这件事儿，唐璎倒是十分坦然，“郭杰所带领的，乃是一支由数百名壮丁集结而成的队伍，他们逐队成群，声势浩大，若是长期放任下去，势必会为我朝招来祸患。”
nbsp;nbsp;nbsp;nbsp;姚半雪轻笑一声，对她的说辞不置可否，只道——
nbsp;nbsp;nbsp;nbsp;“你倒是越来越像陛下了。”
nbsp;nbsp;nbsp;nbsp;闻言，唐璎愣了愣，却并未否认他的话。
nbsp;nbsp;nbsp;nbsp;人越往高处走，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会不尽相同，若是换做从前，她势必会为郭杰受制于人的不易而扼腕，然而见过青州府赤地千里的惨境之后，比起郭杰个人，她更怜悯祸乱中的百姓。
nbsp;nbsp;nbsp;nbsp;窗外飘着细雪，狂风呼啸而过，雪粒
nbsp;nbsp;nbsp;nbsp;落到窗牖前结成银霜。
nbsp;nbsp;nbsp;nbsp;空茫的白幕下，姚半雪沉静地凝视着她，眸光起跃不定——
nbsp;nbsp;nbsp;nbsp;“你的心究竟是向着朝廷，还是陛下？”
nbsp;nbsp;nbsp;nbsp;他的诘问十分尖锐，曾经的唐璎或许会着恼，然而此刻的她内心却激不起一丝波浪。
nbsp;nbsp;nbsp;nbsp;“社稷安稳最为重要。”
nbsp;nbsp;nbsp;nbsp;她坦然地回视着姚半雪，眸光坚毅，“郭杰一行人，朝廷若是放任不管，任其壮大，咸南日后必有内乱，长此以往，必将兵连祸结，民生凋敝，这难道是大人想要看到的场景吗？”
nbsp;nbsp;nbsp;nbsp;言讫，她又垂眸缓声道：“无论如何，大人赠剑与我的当日，我便承诺过您，在为官的这条道路上，寒英必当守心如一，慎终如初。”
nbsp;nbsp;nbsp;nbsp;她今日是来求人的，立场要坚定，话却不好说得太硬，遂补了后头这一句。
nbsp;nbsp;nbsp;nbsp;姚半雪不轻不重地“嗯”
了一声，食指持续摩挲着杯壁，半垂着眼睫意味不明。
nbsp;nbsp;nbsp;nbsp;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他淡声道——
nbsp;nbsp;nbsp;nbsp;“明日我去找郭杰说说。”
nbsp;nbsp;nbsp;nbsp;这便是同意了。
nbsp;nbsp;nbsp;nbsp;唐璎暗舒了一口气，一抬头，却瞥见他如画的眉宇间染着深沉的不悦，正独望着窗外的雪幕出神，握着杯壁的玉指无意识收紧，手部青筋毕现，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整个杯盏碾碎。
nbsp;nbsp;nbsp;nbsp;气氛陡然间降至冰点，唐璎明白，他在为她方才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感到不悦。
nbsp;nbsp;nbsp;nbsp;姚半雪是个孤寒的君子，向来穆如清风，恬不为意，他的不悦从不宣之于口，却又宛然在目。
nbsp;nbsp;nbsp;nbsp;可她要如何回答呢？
nbsp;nbsp;nbsp;nbsp;她所行所想自然是向着朝廷的，这一点她问心无愧，可黎靖北呢？做决策之前，她当真一丝一毫也未曾考虑过他吗？
nbsp;nbsp;nbsp;nbsp;她想，她答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月夜高悬，烛芒幽静。
nbsp;nbsp;nbsp;nbsp;姚半雪虽未主动赶她走，可稍微识趣一点儿的人也该明白，是时候离开了，然而——
nbsp;nbsp;nbsp;nbsp;“两年前的小年夜，下官去照磨所查阅罗汇的案卷时，偶然间路过竹林，无意听到了您和曹大人的谈话……”
nbsp;nbsp;nbsp;nbsp;头顶是姚半雪威压的目光，唐璎却挺直了腰板，无暇他顾。
nbsp;nbsp;nbsp;nbsp;黎珀的归京令她胸中陡然生出了一股不详之意，而根据姚半雪和曹佑之前的对话，两人显然知道点儿什么，而今曹佑已殁，她能询问的人便只剩下姚半雪了。
nbsp;nbsp;nbsp;nbsp;“据曹大人推测，莳秋楼的行刺或是福安郡王所为，谈及郡王殿下的目的，您似乎说了句‘反向障眼法’”
。
nbsp;nbsp;nbsp;nbsp;唐璎定定地凝视着姚半雪，眸色坚韧——
nbsp;nbsp;nbsp;nbsp;“敢问大人，‘反向障眼法’是何意？”
nbsp;nbsp;nbsp;nbsp;同以往一般，姚半雪并不打算正面回应她的问题，月夜下，俊逸的面容依旧透着阴寒，过了许久，才半垂着眉眼道：“郡王殿下之事，本官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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