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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女子低下头，眼底一片凄然。
nbsp;nbsp;nbsp;nbsp;唐璎恍若未见，目光冰凉，“你也别再说‘生娃无所谓’之类的话了，女人但凡有了孩子就会有牵挂，子女是男人拿捏我们最好的武器。
你仔细想想，这样的政令出来，你获得的究竟是自由，还是越来越紧的捆束？”
nbsp;nbsp;nbsp;nbsp;话音方落，又是一杖落下，耳朵顿时一阵嗡鸣。
nbsp;nbsp;nbsp;nbsp;那个朝她扔她鸡蛋的女子似乎说了什么，可她已经听不清了，好在那人停止了砸人的行为，只是时不时仍有菜叶打在她身上，似乎是之前那个农妇扔的。
nbsp;nbsp;nbsp;nbsp;她痛得快要窒息，早已无暇多顾，只能任由一捆捆烂菜叶子落在她的头部、颈部、肩部、腿部，一根根剥落开，将她的官袍染得脏污不堪。
nbsp;nbsp;nbsp;nbsp;不知何时，一阵嘈杂的声响过后，右后方忽然传来那农妇凄厉的叫声，紧接着，她感到棍杖落下的速度逐渐放缓。
nbsp;nbsp;nbsp;nbsp;恍惚间，她听见裴序叫了声“孙大人”
。
nbsp;nbsp;nbsp;nbsp;孙少衡急怒的声音传来，“裴镇抚！
你这是在做什么？！
！”
nbsp;nbsp;nbsp;nbsp;裴序不急不缓，“回大人，章都事欲敲登闻鼓，下官正在依律行刑。”
nbsp;nbsp;nbsp;nbsp;孙少衡一顿，刑凳上的女子已经奄奄一息，腰间血糊糊一片，心脏猛沉，当即抢过木板，“还剩多少下？我来！”
nbsp;nbsp;nbsp;nbsp;裴序回：“十下。”
nbsp;nbsp;nbsp;nbsp;他方欲上手，却被唐璎阻止。
nbsp;nbsp;nbsp;nbsp;她搭在木板上的手颤抖得厉害，被琼浆浸润过后的眼眸却依旧清炯。
nbsp;nbsp;nbsp;nbsp;“孙大人，让裴大人继续。”
nbsp;nbsp;nbsp;nbsp;她与裴序并无交情，由他行刑最为合适，若是中途换了人，恐有人说孙少衡徇私，她之前那二十下也就白打了。
nbsp;nbsp;nbsp;nbsp;孙少衡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遂不再说话，紧抿着唇，一双鹰眸死死地盯着裴序，暗含警告。
nbsp;nbsp;nbsp;nbsp;裴序却恍若未闻，自顾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nbsp;nbsp;nbsp;nbsp;二十三下后，唐璎已然撑不住了。
nbsp;nbsp;nbsp;nbsp;她趴伏在刑凳上，四肢耷拉，眼皮微阖，眼角的泪早已流干，后背的衣料跟伤口的血肉彻底搅在了一起，混合着黏腻的汗液，似岩浆般滚烫。
nbsp;nbsp;nbsp;nbsp;神思游走间，她五感渐失，目之所及，是大树下垂挂的几片叶子，由于气温太高，那些叶片竟都卷了边儿，似含羞的美人。
nbsp;nbsp;nbsp;nbsp;她抹了一把手心的烂菜叶子，恍惚间，她听见自己问：值得吗？
nbsp;nbsp;nbsp;nbsp;她一愣，听见自己又问：你如此维护她们、替她们争取，到头来她们却这样对你，真的值得吗？
nbsp;nbsp;nbsp;nbsp;她想了想，答案是——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她太痛了……痛到已经无法思考。
nbsp;nbsp;nbsp;nbsp;这一刻，毁灭和原谅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寻一个支撑点，助自己挺过去就好。
nbsp;nbsp;nbsp;nbsp;忽然，她发间一松，一根簪子滑落，“哒”
一声落到地上，应当是她的杏花掉了，与此同时，她背后一松，杖刑戛然而止。
nbsp;nbsp;nbsp;nbsp;裴序将一个小瓷瓶放到她身旁，留下句“故人托我带的”
，转身走了。
nbsp;nbsp;nbsp;nbsp;瓷瓶尚未打开，她就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青草香，是北镇抚司独产的“金创药”
。
nbsp;nbsp;nbsp;nbsp;唐璎蹙眉，裴序接到封敬的通知是偶然行为，为何会在行刑前提前准备伤药？而他的“故人”
又会是谁？
nbsp;nbsp;nbsp;nbsp;瞥见地上的残花，唐璎一愣，头脑瞬间清醒，心中旋即升腾起一阵巨大的愧疚，为自己方才的犹豫。
nbsp;nbsp;nbsp;nbsp;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才是她的回答。
nbsp;nbsp;nbsp;nbsp;她所行本非坦路，凭什么要求那些站在荆棘上的人都来理解她？清吏治，肃官邪才是她的胸中之志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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