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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唐璎这才发现，他方才的那番话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非有意针对自己。
nbsp;nbsp;nbsp;nbsp;他的疑惑，发自心底。
nbsp;nbsp;nbsp;nbsp;半晌，她听见姚半雪诘问：“章寒英，你觉得你很公正？”
nbsp;nbsp;nbsp;nbsp;唐璎没有说话，他又续道：“一年前，你在太和殿上指证傅君，将禁毒案的始末全都讲得清清楚楚，却唯独漏了一点——”
nbsp;nbsp;nbsp;nbsp;他静静地直视着他，面容寒沉，眸似冰刃，连周身的空气亦变得冷锐起来。
nbsp;nbsp;nbsp;nbsp;“月夜和淑妃娘娘的事。”
nbsp;nbsp;nbsp;nbsp;唐璎沉默了，她并不意外姚半雪的发现，此人自来聪慧之至，纵使没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却有见微知著的本事，想要推测出月夜和孙寄琴的关系并不难。
nbsp;nbsp;nbsp;nbsp;月夜一事，她无从反驳，这确实是她的私心，亦是她对孙寄琴的承诺。
nbsp;nbsp;nbsp;nbsp;须臾，她问姚半雪：“姚大人，您有私心吗？”
nbsp;nbsp;nbsp;nbsp;这个问题并不难，他本可正面回答，可姚半雪听言却瞳孔微颤，眼神居然有了一瞬间的闪躲。
nbsp;nbsp;nbsp;nbsp;不知过了多久，他敛眸如实道：“是人就有私心。”
nbsp;nbsp;nbsp;nbsp;他的私心在于——
nbsp;nbsp;nbsp;nbsp;青州一疫，何刺史含冤而亡，他不忍好友枉死，便不顾老师劝阻，私自将能证明何万筠清白的手札留给了其女何清棠，期望她能替父鸣冤，而何清棠也确实不负众望做到了，可代价却是，她自己的性命——
nbsp;nbsp;nbsp;nbsp;何清棠为了替父报仇，甘愿沦为太子的一枚棋，蛰伏多年，终将靖王射杀于城墙之下，为了不牵连家人，自己也在狱中自尽了，一如她父亲当年的抉择。
nbsp;nbsp;nbsp;nbsp;何万筠生前的牵挂唯有妻女二人，可他却让何清棠带着仇恨活了一辈子。
nbsp;nbsp;nbsp;nbsp;老师曾劝过他的，可是他没有听——
nbsp;nbsp;nbsp;nbsp;他实在不忍心让这样一个一生勤恳，两袖清风的挚友背负着贪墨的罪名死去。
nbsp;nbsp;nbsp;nbsp;这，是他的私心，纵使这私心令他悔恨不已。
nbsp;nbsp;nbsp;nbsp;不止是他，就连老师亦有自己的私心。
nbsp;nbsp;nbsp;nbsp;为了保护都察院的同僚们，他不惜身死入局，即使冒着遗臭万年的风险也要将易显和齐向安这两颗毒瘤连根拔起
nbsp;nbsp;nbsp;nbsp;雾色间，对上唐璎那双清炯的瞳眸，姚半雪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初去都察院那日，老师对赵琢说的那句——
nbsp;nbsp;nbsp;nbsp;“蒙了尘的明珠，有时还不如一块璞玉。”
nbsp;nbsp;nbsp;nbsp;那时他并未走远，躲在轩窗外听到了。
nbsp;nbsp;nbsp;nbsp;彼时，科举舞弊案尚在审查当中，他很清楚，老师话里的“璞玉”
指的是不畏强权，勇挫李翰林的章寒英，而那颗“蒙尘明珠”
，则指的是置身事外，冷漠敷衍的自己。
nbsp;nbsp;nbsp;nbsp;他明白，老师对他失望了。
nbsp;nbsp;nbsp;nbsp;离开青州前，他曾无视老师的警告留下手札，哪怕这样的行为会引来靖王的报复，为后续留下隐患，可老师得知后却并未指责他。
nbsp;nbsp;nbsp;nbsp;如今他才知道，老师即使嘴上劝他抽身，可心底里还是希望他能做个赤诚的人吧。
nbsp;nbsp;nbsp;nbsp;可他又何尝不想……
nbsp;nbsp;nbsp;nbsp;宦海沉浮多年，他早已看惯秋草人情，世态炎凉。
nbsp;nbsp;nbsp;nbsp;鹤归华表，茫茫苍生，只是无人配得上他的赤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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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近日，青州府豪雨阵阵，如银河倒泻，隐有倾盆之势，狂风肆掠，将屋檐瓦楞直掀得飞起，又撞翻在地，发出“砰砰”
几声脆响。
nbsp;nbsp;nbsp;nbsp;外间风驰雨骤，电闪雷鸣，卧病的姚半雪却高烧不止，一连好几日都下不来床，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nbsp;nbsp;nbsp;nbsp;半梦半醒间，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帐前闪过，姚半雪立刻支起身，厉呵道——
nbsp;nbsp;nbsp;nbsp;“何人？！”
nbsp;nbsp;nbsp;nbsp;来人转过头，一双圆溜溜的瞳眸无辜地望向他，看得姚半雪心间一悸，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nbsp;nbsp;nbsp;nbsp;此时，他仅着中衣，墨发未束，连下巴的青碴亦不曾处理过，可谓狼狈至极，若是让她看到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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