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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先已经向后退去,绿雹细密的敲击声里传来他的声音:“我有意放过您,您却看到了不该看的。
白统领,就留在此宅当中做一只地灵吧,我会善待你的。”
他身周寒意忽起,仿佛有暗影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覆盖了整个宅子,四面八方忽传来窃窃语声,像无数人在压着嗓子细碎地说话,声音连成一片,像潮水绵绵而来。
与此时同墙上、檐下、廊内的砖雕画中的人像动起来,互相拥挤着离开原有的位置,化成一道道灰迹流淌在砖墙和地面,汇成灰土的河流和旋涡,朝白影站的位置裹去,猛地汹涌起来,腾起尘土的巨浪,地动山摇,四周屋子、墙壁、游廊有的倒塌、有的下塌,有的地方却腾起新的屋子、新的墙,整个大宅像遭遇飓风的海面,翻腾着砖石泥土的巨浪,将白影的身影吞没其中!
方渺渺也被裹进这场特异的风暴中,使尽浑身解数在腾挪钻飞,躲避着混乱飞来的砖块、凭空冒出的梁木、当头砸来的石狮子,横里扫来的花草树木,还有无数卷在沙土中的家具摆设,尽管她身手敏捷,还是被砸中数下。
方渺渺有第六尾的瞬移之术,躲闪原非难事,又怕妖尾之力伤到白影灵识,不敢贸然启用,一边疲于奔命一边暗暗叫苦。
忙乱之中,她仍能看到白影的身影。
速度是白影的专长,他挪移起来快如闪电,在这场风暴中他的表现比她强得多,但却更加危险。
因为土石风暴的目标是他,整个宅子像一头会变形的巨兽,倾倒的砖墙的它的爪子、翻裂的路面是它的大口,这个宅子想吞掉他,把他变成一个砖雕,变成宅子的一部分。
土石飓风忽然停止,就像它开始时那般突然。
方渺渺捂着腰,半晌站不直。
妈的,肋骨好像断了,嘴里一片腥甜。
现在的骨断之感也是幻像,但疼痛假不了,等回到现实中得真真切切地疼上一阵了。
她暗自咒骂着:白影这个梦,怎么这么噩啊!
空气中的沙尘缓缓落下,四周又是宅院和走廊,依然挂着几盏白灯笼,只是建筑格局分明发生了变化,宅子的各部分仿佛重新排列组合了。
而且白影不见了踪影。
方渺渺冒出冷汗。
白影的灵识去哪里了?已经被宅子吞噬了吗?这个噩梦比她想像的邪门,难道这才是白影昏迷不醒的原因?!
她急忙乱转着寻找,前方白灯幽幽,敖先提着灯走来。
在他的眼里方渺渺是不存在的,与她擦肩而过时,方渺渺听到他困惑地低声道:“奇怪,躲到哪里去了?”
方渺渺心中一喜。
宅子没抓住白影!
她镇定了一下,闭上眼睛稳住呼吸,以她卓绝的听觉捕捉着四周动静。
终于,她听到某个方向传来细碎的低语声,好像小孩子说话的声音。
方渺渺循声而去,来到宅子后院园林。
园林中有一棵大树,树围足得几人合抱,看起来得有千年树龄了,满树金黄的扇形叶子缓缓飘落,地上已铺了金灿灿一层,是一株古银杏树。
看叶子颜色,它的时间停留在秋季时节。
方渺渺听到细细语声就从树干内部传来:“你是谁呀?我被卡住了,你能帮我一下吗?”
方绕着树身转了几圈,可是没找到树洞一类的入口。
她纳闷一阵,有点想明白了。
树身这么粗厚,按理说里面的声音难以传出来,她之所以能听到声音,是因为这是白影的梦境生成的世界,白影听到了,所以她才能听到。
白影必是在大地翻卷的时候被扣到了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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