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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的活该！
杀妖偿命，罪有应得！”
头顶上的灵气源源不断地侵袭而来，锥磨着身体里的骨骼，台下嘲讽的声音从未断绝，那些话不堪入耳，让尧天华绝望的，不是这来自头顶的威压，而是来自这些人的指责，她曾爱过的这些妖，帮助过的这些妖，正在以极厌恶的情绪辱骂她、嘲讽她，盼她去死。
她跪在妖民面前，比疼痛更难忍的是下跪带来的羞辱，她感觉颜面尽失，她平日里的高贵，全都被这一跪打在地上，淹没在众妖的唾沫声里。
台下吵吵嚷嚷乱成一团，疼痛让尧天华逐渐分不出心去听台下妖民的话。
过去种种难堪的回忆在脑子里不断回放，羞愧的情绪最先从那些已成定局的记忆碎片中来，蔓延至心口，她跪在刑场上尴尬不已，她羞愧于自己做过的事，所有的事，如果不是经历过铺天盖地而来的指责，她不会明白，原来羞愧也可以转化为痛苦。
她甚至想起了那天在人间城隍庙里看到的人供奉的神，她想要悔过，内心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可是这样的话，离开的魂灵能够听得到吗？神界的神，能够听得到一个，他不能庇佑的妖的悔过吗？
刺骨的疼痛，以及灵气的烧灼感让她近乎感到崩溃，同时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玉露楼那件让她后悔的事。
在这刑罚里，她为自己无意害死的妖而感到后悔，她后悔那一天没有狠心地拒绝茶盛浓，她后悔为什么自己学艺不精还要四处乱跑，她后悔为什么最后的时间还要跟江潭落大吵一架，她后悔怪江潭落太狠心，她后悔晾明丘宣的那几个时辰……她后悔自己生于这个世间，她觉得这一切本不该如此的……她们本不该死，该死的是自己。
也许今天见不到明丘宣才是对的。
也许江潭落说的是对的，雪寒林是她此生非去不可的地方，夺走了别人最宝贵的的生命，就该受到惩罚，而自己竟然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这是最荒唐可笑的事，害人性命的人怎么可以逍遥法外？
尧天华垂下头，闭上眼，收回了抵抗的法力。
沉闷哗啦的声音传来，是铁链敲击到地面的声音，头顶的灵气毫无阻碍地侵袭而下，透过皮肉，侵入骨中，疼痛，还是疼痛，全身的骨头就快要被敲碎，各种关节就要被拆解，她全身疼得颤抖，眼看着身体就要向前倒去。
但她没有倒下去，她强忍着身体痛苦，双手向前撑住地面，弯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咚——”
的声音响起，场下嘈杂的声音先是小一点，然后是听到有妖民震惊的声音“她磕头？！”
嘈杂声忽而停住，台下的妖民们静静地看着这个刑场上一身贵气的妖，富有诚意地磕下一个道歉的响头。
良久，尧天华摇晃着起身，疼痛已让她看不清台下的妖，她头晕目眩的，又再一次撑住地面，忏悔地磕下一个响头，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重，再抬头时，额头已留下血来，红色的液体顺着鼻子与眼头的凹陷流下来，远看像是一边眼睛流了血泪，凄冷而孤傲。
尧天华还没有停止，再次对着台下的妖民，重重地磕头，台下的妖民无一人大声说话，铁链声回响在整个刑场上，沉闷的磕头声回响在在场的每一位妖民的耳朵里，也逐渐走进他们的心里。
尧天华的个头不矮，但在广而平，圆而白的刑场上，她是鹅黄色的一小点，黄色的发带被风吹起，远看，似乎这一条发带就能把她吊着拉起，然后由风带走，带到天上去。
可怜，脆弱，破碎感。
人想要原谅一位不谙世事的少女，可是没有谁能找到原谅她的理由。
这一次也没有很快地抬起来。
因为她没办法抬起头来。
这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几个生灵在临死前的绝望，身体的修为与血气一点一点被抽干，想要抵挡却无能为力，明知烟灭已成定局，却依然想要挣扎地活下去，想要拼尽全力地求助和抵挡……又或者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就快要走了，或许有人在美梦中离开，又或许有人在自己极恐惧的噩梦中离开……这天杀的无妄之灾……他们本不该遭受这无妄之灾……
来自于我的，我的罪恶，我的失控，我的与生俱来的能力，让他们遭受的无妄之灾……
眼前的世界忽然黑了过去，眼皮怎么也睁不开，身体不再听使唤，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尧天华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喊什么，但是她什么也记不住，只知道有许多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天华……”
“天华！”
“尧天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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