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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宁远抬手止住他后面的话,没有马上下令停下,带着军队又向前走。
李椹不解其意,但也知道以陆宁远的性格,做任何事定有原因,事前却不愿同人解释,只得压下满腹疑虑,跟着又走小半天,到了一形势险要,依山傍水处,陆宁远才下令停下,命士卒就地扎营。
李椹这时才明白他的用意,不由在心里暗道:“这么谨慎是做什么?那边仗都打完了,还防备谁?”
但想小心驶得万年船,也没有异议。
等扎营完毕,已近傍晚,陆宁远命士卒稍事歇息,召集手下各个部将,对他们道:“朝廷所募三千兵,出自数省、各部,习性不一,有市井油滑之人,也有老于战阵、不肯出力者,务必予以沙汰。
前些天行军,来不及做这件事,这几日奉命驻军,正好遴选士卒,等之后轻装上阵。
今日与各位商定选人之法,明日一早,一体依令而行。
不合格者,即日遣回原籍,按路途远近发给银两。”
李椹闻言一愣,心道:轻装上阵,是去哪里?那边,张大龙已经先开口发问了,只不过问的是另一件事,“咱们就三千人,本来就是蚂蚱腿上的肉,朝廷答应让咱们就地募兵,怎么不先招募兵勇,还反过来往下裁人呢?那人不是越来越少么?”
陆宁远答:“兵在精不在多,如果营里鱼龙混杂,必定有损士气。
一旗之下,若有一卒不堪用,则一旗不堪用;一旗不堪用,则一营士气皆坏。
不辨清浊,一体留用,只是徒壮声势而已,临战惧怕,一旦稍有不顺,必沮军心。
与其拥乌合之众,不如练得一支锐旅,人数虽少,以一当十,足以破敌。
往后再行招募,照旧依此选人之法,编入各旗,旧卒士气不堕,新卒也更易于成军。”
他平日里话很少,这次为了让众人全都明白,便不厌其烦地解释了一大通。
李椹听明白了,他是想要练出一支精兵,然后以此为魂,一点一点打出支铁军,可是谈何容易?且不说过几日回到京城,这支人马还归不归他们所有,就算还在他们手里,想要真正成军,岂是数年之功?
但陆宁远所言毕竟是正道,李椹在心中寻思片刻,正色应是,然后问:“各旗沙汰时标准需得统一,不能全凭眼缘,到底要如何挑选,还望示下。”
陆宁远答:“各旗下士卒都要一一问话,问明籍贯、旧业、之前是否从军。
第一是要看人的精神,精气外露者为上,其余次之。
第二是要留乡野老实、不惜力、能苦战、黑大粗壮之人,如那些市井油滑之辈和游辞巧饰者,即便身强体壮也需遣送出去。
第三,如果曾经从军,要问明所经战役、所立功劳,如果经三战以上而无功的,便是胆怯奸猾辈,不能杀贼,临阵必定损害士气,即便能习金鼓、辨旗色,也断不可留。
明日选兵我也到场,会去各旗一一查看,如有不明之处,随时着人唤我。”
他从江北带回的人只有几十个,此时所部各级军官都是朝廷选任的,之前与他并不熟识,知道他刚刚升任副守备不久,还是第一次带这么多兵,原本并不把他当一回事,听他召集议事,慵慵懒懒,以为是扎营后命各旗好好约束士卒的陈词滥调,没想到上来就是要沙汰士卒,本就心里一惊。
听他安排得井井有条,所说三点无不是非老于军事者绝想不到的,不免生出几分凝重之意,原本在马扎上歪坐着的、垂着头的、看向别处的,不知不觉都坐直起来,等着他后面的话。
“还有一句须得说在前面,”
陆宁远看向众人,“选兵之权下放各旗,让诸位自择士兵,去留皆经自己之手,不由旁人干涉,因此责任便也不得推诿。
从沙汰之后,各习教战,往后各旗所辖士卒,若有临阵不堪用命者、平时胡作非为者,长官须得连坐,一体问罪。
谁有异议,现在说出,等军法一行,不得更有后言。”
他说出“连坐”
二字,下面坐着的众将全都严肃起来,一时张大了嘴,面面相觑。
像他们这些低级武弁,大多历任多个长官,从没见过军法如此严酷的。
别说是守备、副守备这一级,就是都指挥使,掌军后立定规矩,也至多就是禁淫禁赌、禁止劫掠,真正实行起来,也往往睁只眼闭只眼,遇事不会细究。
毕竟所有人都清楚,临阵杀敌,靠的不是那些长官,而是他们这些混迹于基层之人,平日对他们苛待归苛待,却绝不会把他们逼得狠了,不然一遇敌就成了盲人抓瞎,使不上力。
这么想着,便有人不快道:“等等,属下有异议!
大人这规定忒没道理,有些士卒平时看着忠厚,但是哪天忽然抽风,出去犯下混账事,也是常事;还有的平时看着勇敢,但是临战就胆怯,不敢上前。
像这样的,难道我们也要跟着连坐?”
陆宁远笃定答:“也要连坐。
长官有识人不明之责,教战不力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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