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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鹤儒又过于温和板正,他作为裴元的老师什么都好,唯独缺了一分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份气势体现在裴元的文章上,就是一股子说不出的黏糊和犹豫。
只有章世铮作为一代狂生,只有他才能不断把裴元打磨得愈发锋利,下笔即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宝刀。
而他世家子的出身又能教会裴元如何规避不该说的话,不至于太过锋利伤人伤己。
这般被调教出来的裴元固然好,但好得太过了自然也就不被人所喜了。
尤其他还是个外室子,还是个自己做主把自己入赘给谢九九的赘婿,还是个满身铜臭俗气至极的读书人。
这样的反差,有人叹息有人扼腕,也有人觉得裴远舟这人也不过如此,若再考一次自己不见得就一定比他差。
所以裴元身边除了沈霁和一向沉默寡言的白举人,并没有谁主动凑过来要跟裴元这个解元老爷搭讪攀交情。
甚至有几个家世很好的举子在别的场合,当众说裴远舟之才不过泛泛,为人品格更是有待商榷,这种人考中解元,日后若当了官对朝廷对百姓到底是不是好事,怕是都两说。
“那种流言蜚语不过眼红嫉妒,当年我考中秀才,也有许多人说我孤高自赏傲气太过。
后来我多年落第,也曾在心里艳羡眼红他人,你不要往心里去。”
考中举人对于白鹤川来说仿佛世上最好一剂良药,往日那般孤僻的人也能说出这种堪称掏心窝的体贴安慰人的话来,沈霁都操心明天的太阳还能不能出来。
只不过他说的这话,裴元抬眼冲沈霁看了一眼,沈霁也忍不住看了一眼白举人,忍了一下又觉得忍不住这才开口。
“虽说是嫉妒,但有的话却也没说错,孤高自赏傲气太过,这不是当年的白秀才又能是谁。”
本以为这话说出来白举人多少要反驳,却不想他听了这话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远处好好些举子都一脸好奇地朝这边看。
毕竟就算白鹤川不肆意大笑,他们仨凑在一起也足够显眼。
一个解元裴元,一个性格温和谁也不得罪,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出彩的二十八名沈霁,一个少年中了秀才之后二十年没能中举,这次走运考中四十名的白鹤川。
按照常理和经验,日后他们三人的前程并不在一处。
裴元考中进士的可能性极大,他已中了二元,若是还能考中进士,即便不是三元及第,那也十分难得。
沈霁不好说,二十八名在潭州排得就不高,等到了会试还有南北直隶和江南的学子,本就不怎么出彩的人就更难出头了。
只是好在他还年轻,裴元今年二十三,他也不过才二十六,家境又殷实,即便再考上十年也不是支撑不住。
至于白鹤川,大家对他更多的还是没放在心上。
会试他一定会去,但若是会试再一次两次三次的不中,他这辈子也就很难再有大前程了。
这样的三个人在外人眼里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到最后除了是同乡同科之外,再无其他交集。
读书人有时候比贩夫走卒更加现实,放眼望去这些举人看似三三两两,但其实能凑在一起的都是名次差得不远的,像裴元沈霁和白鹤川这样的,着实特殊又扎眼。
好在没等众人再多看戏,谢恩礼的时辰就到了。
布政使大人连同主考官吴大人带着一众举人拜天敬地叩拜皇恩,之后奏鹿鸣诗,由裴元这个解元领头跳魁星舞,最后拜见考官接下赏赐,这才按照乡试的名次入席。
鹿鸣宴遵循古制,用矮几、蒲席,并用青铜爵饮酒。
鹿鸣鹿鸣,席面更是以鹿肉为主,并配以三牲祭肉,看着唬人得很味道却是不敢恭维。
好在出门前裴元在厨房偷吃了小半碗藕丸子,鲜藕剁成泥跟猪肉碎搅和成丸子,炸得金黄出锅,热着吃好吃凉着吃味道也不差。
裴元执起酒杯,明明出门前耍赖让谢九九给自己把偷吃藕丸的手给洗干净了,此刻却还是觉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藕香味道,着实比这劳什子的炙鹿肉要好吃多了。
鹿鸣宴,并没有人在这个场合出什么大风头。
本朝选官讲究经世致用,作为举子要稳重要能干实事才是正道,其他所谓的才子张扬,有也行没有亦可。
再加上裴元本就不好诗词作赋一道,他这个解元不领头,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争先。
规规矩矩吃完一顿饭,举人们各自回家,被主考官留下的只有前三名。
乡试第一名被称为解元,第二名亚元,今科的亚元姓汤,潭州府本地人,方才下午举子们在等待谢恩礼时他并不在,之后等布政使、巡抚、知府几位大人到了以后他才露面。
裴元一贯心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几位大人身上,都想着怎么在几位大人跟前露脸,只有他看见了跟在大人们身后神情坦然芝兰玉树的汤亚元,这一位必定就是人们口中的世家公子。
经魁姓陆,年纪比裴元和汤亚元要大些,今年三十六岁正好是本命年。
人都说本命年要么特别难过犯太岁有灾,要么特别走运,要走大运,如今看来陆经魁便是行的大运。
陆经魁长得魁梧又黑,裴元身段已然欣长,但站在陆经魁身边却还是比他矮了半个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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