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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大部分宾客都倒在毡毯上，被男方家的仆役们一个个地抬进毡房中，阙特勤醉意也重了，但还能站在原地，他拒绝了朱邪烈“再到我家的帐篷里喝一轮”
的建议，伸手招呼自己的挚友：
nbsp;nbsp;nbsp;nbsp;“喝的有点多了，陪我去走走，如何？”
nbsp;nbsp;nbsp;nbsp;洛北面前的酒壶也叠成了一座小山，此刻还是和之前一样，坐在那里和人聊天，似乎酒水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此刻见阙特勤招呼，就笑着起身：“好啊，走。”
nbsp;nbsp;nbsp;nbsp;他们漫步在高高的原野上，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们的身上和眼中。
洛北的眼睛几乎被染成一片华丽的金红色：“有话想说？”
nbsp;nbsp;nbsp;nbsp;阙特勤撇了撇嘴角：“我就不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了。”
他坐下身，凝望着远处天边的红霞：“我有个问题问你。”
nbsp;nbsp;nbsp;nbsp;“什么问题？”
洛北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来看日落。
nbsp;nbsp;nbsp;nbsp;“他们告诉我，过往你大多是春末离开碎叶城，在夏日时到金山拜山，赶在秋收之前折返。”
阙特勤说，他刻意没说“他们”
是谁：“但去年冬日起，你几乎都在草原上度过？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洛北笑了：“你知道，现在碎叶城中代我执政的是我的妹妹褚沅，吴判官专门负责商贾诸事。
她的能力足够，但因着年轻，总欠缺了点威望。
我若是在城中，很多事情她不好办。”
nbsp;nbsp;nbsp;nbsp;“你可真是”
阙特勤摇了摇头：“别出心裁。”
nbsp;nbsp;nbsp;nbsp;“我是安西副大都护，也统领着西突厥草原各部，总不能被一座碎叶城牵走大部分的注意力。”
洛北道：“论执政，褚沅的能力不在中原的大部分官吏之下。
她只是需要机会而已。
恰好，我信任她。”
nbsp;nbsp;nbsp;nbsp;阙特勤知道，对于洛北这样一个少时颠沛流离，又以智慧权谋著称的人来说，“信任”
这两个字在他的口中，有着千钧的分量，他没有追问此节的必要了。
nbsp;nbsp;nbsp;nbsp;缺了话题，阙特勤似乎一时想不到要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草原上，望着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沉入地面，望着皎洁的月光再度接管大地。
nbsp;nbsp;nbsp;nbsp;长久的沉默之后，阙特勤再度开口：“乌特，当初在鸣沙，我是真的想杀了你。”
nbsp;nbsp;nbsp;nbsp;洛北一时没有回答，他转过头去望着阙特勤脸上的神情，天色太暗，他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他敛容正色，轻声答道：“我知道。”
nbsp;nbsp;nbsp;nbsp;“在这里也是一样。”
阙特勤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哀愁：“只要我叔可汗的命令一下，今日的挚友和兄弟立马就会变成明日的敌人。
到了那一天，今日的欢笑和记忆，都会变成刀剑刺向我们自己，乌特，我觉得很难过。”
nbsp;nbsp;nbsp;nbsp;洛北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半晌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在为了要和我打仗感到痛苦吗？”
nbsp;nbsp;nbsp;nbsp;这好像不是阙特勤能说出来的话，在洛北的记忆里，台上生死相搏，台下言笑晏晏的才是阙特勤——他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痛苦。”
阙特勤又用汉话念了一遍这个词：“‘痛苦’好难懂的词汇，我不知道痛苦是什么，我只是不想去面对这样的未来。
尤其是在今日参加完这场婚礼之后。
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婚姻是盟约的一种形式。
我想这样的盟约除却血缘连结之外，情感也在其中。”
nbsp;nbsp;nbsp;nbsp;自从土门可汗和室点密可汗这对兄弟的时代开始，突厥阿史那家族的女子嫁入他们征服和踏足过的土地，各家的女儿和姐妹嫁入阿史那家族。
血缘和婚姻成为像大地一样宽广，像海一样广阔的大突厥汗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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