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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他…”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信任我…可我呢…我根本就不配。”
“配不配不是你说的算的,”
任久言说,“是年老说了算的,从他收你为徒那天起,他就一直在看着你,看着你成长,看着你独当一面,破鸿滇这一仗,他为你骄傲。”
他顿了顿,轻声细语地补了一句:“他看到了你的成长,他为你骄傲。”
萧凌恒的身体剧烈地一震,缓缓抬起头,
“师父…”
他喃喃着,眼中的痛苦并未消散,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混杂了深沉的思念、巨大的悲痛,以及一丝沉重的责任。
“师父…”
他不再压抑,任由泪水肆意流淌,身体也不再剧烈颤抖,而是靠在任久言支撑的手臂上,发出一声声沉重而悲怆的呜咽。
这哭声破碎绝望,释放着积压已久的、撕心裂肺的悲伤。
任久言没有再说话,只是稳稳地支撑着他,让他在自己肩头尽情地哭。
月光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将相倚的身影拉得很长。
营地里依旧寂静,只有风声,篝火声,和那压抑许久后终于得以释放的、属于一个刚刚失去至亲的男人的悲声。
千里之外的帝都皇城,更深露重,宫灯在深秋的寒气中摇曳,将宫墙映照得影影绰绰。
白日里庄严肃穆的宸阳宫,此刻更显空旷寂寥,只有巡夜侍卫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宇间回荡,带着一种无形的压抑。
宫外,来自西陲的八百里加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鼓点般敲碎了帝都城的宁静,在深夜显得格外刺耳。
殿内,更漏声在空旷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一声,又一声,单调地切割着沉沉的夜色。
沈明堂披着一件明黄常服,烛火将他伏案批阅奏章的身影拉投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值夜的太监总管躬着身子,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飘进来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陛、陛下,西陲…西陲八百里加急军报。”
老太监停在御案前丈许远,头垂得极低,双手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
沈明堂没有抬头,笔尖在朱砂砚里蘸了蘸,依旧沉稳地在一份关于河工拨款的奏折上批注。
“念。”
老太监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深吸一口气,才颤抖着撕开火漆,展开那份沾染着风尘和硝烟气息的军报。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嘴唇哆嗦:
“臣…安西都护陈靖鹤…泣血叩禀:十月廿三,漠北谷涧…年逍大帅…率军驰援何廷雨部…遭遇库兰叛军及…及不明势力伏击…大帅…大帅身中…身中淬毒暗箭…伤重…薨逝…”
“薨逝”
两个字落下,如同两记重拳,狠狠砸在寂静的宫殿里。
“啪嗒!”
沈明堂手中的朱笔终于掉落在奏折上,鲜红的朱砂,瞬间在“拨款”
二字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鲜红,如同泼洒的热血。
宫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老太监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气声。
沈明堂没有动,他依旧保持着伏案的姿势,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宽阔的肩膀似乎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帝王的挺拔,只是那挺拔此刻显得异常沉重,像一座即将被压垮的山峰。
时间仿佛凝固了,老太监捧着那份如同千斤重的军报,连呼吸都屏住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不敢看皇帝,只觉得一股无形令人窒息的寒意从御案那边弥漫开来,比殿外深秋的夜风还要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沈明堂缓缓地缓缓地,极其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泪水,没有愤怒,没有崩溃,只有一种深沉的、刻骨的疲惫,那双曾经洞悉一切的眼眸此刻失去了所有的神采,映照着跳跃的烛火,却毫无生气。
他慢慢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迟滞的沉重,没有看老太监,也没有看那份军报,只是绕过巨大的御案,一步一步走下金阶,走向空旷的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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