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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敢往主桌方向看，每一次周围投来的目光，无论是否带着嘲讽，都让他觉得是在凌迟自己。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剩下无尽的后悔和恐惧。
得罪了林老的亲孙子，还是长孙！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前途尽毁、甚至更惨的结局。
身边的陈波更是失魂落魄，几乎要瘫软在椅子上。
宴席进行到一半，按照流程，该是林家小辈们依次上前献寿礼、说祝词的时候了。
林家的子弟们，无论男女，皆衣着光鲜，气质不凡，他们呈上的礼物无一不是精心准备，价值不菲又寓意吉祥，引得众人阵阵赞叹。
轮到林烽时，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到了顶点。
这位一直很神秘，被林老如此看重甚至不惜为其公然警告周家的长孙，会献上怎样的寿礼？
在无数目光注视下，林烽从容起身。
他并未取出什么奢华炫目的奇珍异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略显古朴的木盒。
他走到林老面前，深深一揖，声音清朗而诚挚。
“爷爷，孙儿林烽，祝您松柏长青，福寿金州。”
林老笑容满面，连声道：“好，好孩子，快起来。”
林烽双手奉上木盒。
“这是孙儿为您准备的寿礼，聊表心意。”
旁边有负责唱礼的林家人员上前，小心接过木盒，当众打开。
盒内并非众人想象中的名贵之物，而是一副略显陈旧的皮质护膝，以及一包用油纸包好的、散发着淡淡奇异清香的茶叶。
唱礼的人微微一愣，有些不知该如何唱报。
宾客中也响起一阵细微的窃窃私语，显然对这“寒酸”
的礼物感到意外甚至失望。
周振邦嘴角甚至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然而，林老看到这两样东西，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光彩，竟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拿起那副护膝。
“这，这是……”
老人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林烽温和地解释道：“孙儿在西南边境时，偶然寻访到一位当年曾与您一同参加过‘黎明之战’突击行动的老兵后人。
那位老英雄已于前年过世，这是他当年负伤时，您让卫生员剪下自己的军用水壶皮套，给他临时绑扎伤口止血的那块皮子。”
“他后来一直精心保留着，去世前嘱咐后人，若有朝一日能遇到您或者林家后人，定要交还。
他说，当年若不是您把这最后一块皮子给了他，您的腿可能就保不住了。”
林老抚摸着那块早已失去光泽、却依旧坚韧的皮子，眼眶瞬间红了，喃喃道：“老班长……是张大栓……是他！
黎明之战，突击三连……我还记得他为了掩护我们，腹部中弹……”
那段烽火连天、生死与共的岁月，仿佛瞬间重现在老人眼前。
林烽又指向那包茶叶：“这茶叶，是孙儿在那边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里发现的野茶。
当地山民说，这种茶极难采摘，但有安神活血之效。
我记得奶奶生前日记里提过，您年轻时在那片区域作战，最怀念的就是战后能喝上一口当地这种土茶的味道。
孙儿特意采来，亲手炒制，味道或许粗粝，但愿能让爷爷回味一丝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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