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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用掉了那张符咒吗？”
“没有。”
舍曲林回道。
“为什么不用呢？”
唐郁抬起了帽檐，露出了那双美到不可思议的蓝眸，仿佛能将人的所有思绪都吸到如漩涡般的眼眸里。
唐郁深深地看着舍曲林，美丽到多情——让人自作多情的蓝眸仿佛充满了关切，他轻声问:“是当时没有必胜的把握吗？你觉得自己当时更需要一张高级符咒？还是说你觉得不划算？”
——把一张用了十一次抽卡机会才得到的符咒用来救一个NPC，也只能换到一次抽卡机会，是不划算的。
唐郁试图用舍曲林的思维去猜测。
“不需要符咒，我也有救下他的必胜把握。”
简单的一句话就透露出了舍曲林的自信，自信到傲慢，一种很残忍的，聪明人的傲慢，也是玩家的傲慢。
“我不救他，不是不能，是不想。”
“只有他死了，才能验证我的猜测。”
他就像在解一道题，一条人命只是这精彩解题过程中一个冰冷的数字。
舍曲林望着那双眼睛，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从未看过唐郁对他投来那么多的情感，在从前，唐郁对他哪怕是厌恶抗拒，都是淡淡的。
他看到唐郁抬起手。
唐郁的手很漂亮，指甲修剪得圆润，手指修长、并不明显的关节处泛着淡淡的粉，肤色白皙，看起来像是使不上什么力气的手。
但是落在他脸上时，却能把他的脸重重地扇到一边。
“啪”
的一声，那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盖过了响彻在舍曲林的世界、那似乎永不停歇的钟表声。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那只手收了回来，拉低了一下帽檐，唐郁的声音还是轻柔的、冷淡的，“我现在想了想，啊，大概是因为，我真的很讨厌没有正常感情的怪物。”
“叮——唐郁对你目前的好感度清零！”
舍曲林听到了最开始那根出逃的螺丝钉终于坠地的声响，是“叮”
的一声轻响。
对于正在轰隆运行的庞大机器来说，这点轻响是微不足道的，一下子就被淹没在了机器正常运作时发出的轰鸣声中。
但很突然的，一直高效运行、无坚不摧的工业机器像是哪里出了问题，突然卡了一下，越来越多混乱嘈杂的声响从内部传出，机器一卡一卡地艰难运行，就像此刻的舍曲林有些卡顿道：“……什么？”
“至于你解读的规则，我暂时还分不清对错，等我理清之后，我会再给你一个答复。”
舍曲林莫名感觉到了他和唐郁之间一种极为遥远的距离，无法用言语描述，远得让他心生恐惧，这是再怎么刺激的恐怖游戏都无法带来的惧意，好像他永远失去了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
他听到自己问：“要怎么样，你才能加回对我的好感度？”
唐郁本想开口说人死复生，但想到每个玩家都有这样的技能，于是他改口道：“时间倒流。”
而秒针只会往前走，永远不会往后退。
舍曲林有点卡顿地停在原地。
他似乎想起了很多人对他说过的话，悲伤的、痛惜的、哀求的……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就好了，是当时爸妈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变成这样……”
——“哥，下周我结婚，你就真的工作忙到连参加我的婚礼的时间都没有吗？”
——“救命！
救救我！”
——“……”
——“我真的很讨厌没有正常感情的怪物。”
那些声音汇聚在一起，组成了机器报废时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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