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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说完，等对方先挂断了电话，才慢慢将听筒放回座机。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钢铁轰鸣。
办公室的灯光亮到深夜。
当林川终于签批完最后一份紧急文件，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厂办公大楼时，霓虹已稀稀落落。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些。
白露……明天就要出来了。
这个念头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他几乎被钢厂千头万绪塞满的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颊，胡茬有些扎手。
低头看看身上，依旧是那身沾着些许灰尘。
“不行，不能这样去。”
林川低声自语道。
去见白露，去见白雪，他不能带着一身钢厂硝烟和连日疲惫的颓唐。
他需要一点体面，一点对逝去岁月的尊重，也是对即将重获自由的亲人的一种无声问候。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钢厂生活区附近一个有些年头的老式理发店。
店主老张正准备收摊，看到林川进来，有些惊讶：
“哟，林书记？这么晚了？”
“张师傅，麻烦您，给我理个发。
不用太讲究，清爽利落点就好。”
林川坐到那张磨得发亮的皮椅上。
“好嘞！”
老张熟练地围上围布，拿起推子，
“您这是……有重要场合？”
“嗯，去见个……很久没见的亲人。”
林川闭上眼，感受着锋利的推子贴着鬓角划过，发出细微的嗡鸣。
翌日清晨，阳光格外明亮。
林川换上了一身洗熨得笔挺的藏青色夹克衫，里面的衬衫领口雪白，下身是深色的西裤。
头发被老张修剪得整齐有型，整个人褪去了连日鏖战的疲惫和风尘，显出一种内敛的沉稳和精气神。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去赴一场迟到了太久的约定。
看守所冰冷高大的铁门外，空旷的水泥地上已有初夏的阳光铺洒。
林川赶到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树荫下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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