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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种平静到顺理成章的语气说道:“趴在这张桌子上。”
他说:“撩起裙子,别浪费时间。”
乔的妻子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错,她在棉纺厂干了好几年——等她明白了工头的意思后,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工头只是等着,他心平气和,知道自己不会等太久,更不会被拒绝。
乔的妻子在十几分钟后蹒跚着走出了房间,不是她不想走的快一些。
避开人们充满暧昧意味的打量,而是她实在走不快,她在流血。
血从她的双-腿之间一直流到地上,浸润了灰白色的沙土,就和不久之前她丈夫留下的那种一模一样,揣在口袋里叮当作响的装着十个先令,这个数字当然不对,但工头说,十个先令已经是他争取来的最大数字,爱拿不拿。
这个数字和工头当初承诺的有着天壤之别,但她又能去跟谁说呢,她难道能向阿尔伯特亲王或者是女王陛下申诉吗?如果她胆敢去接近一辆马车或者是某座官邸,立刻就会遭到马鞭和棍棒的驱赶,警察们也会吹着哨子飞快的赶来把她拖到监狱里或者是济贫院里,她还有三个孩子,如今这个女人倒要感到庆幸,刚刚失去了第四个,不然的话,这个孩子也是生不下来,或者生下来就要被溺死的。
她就这样坐在路边想了很久,拿了十个先令中的三个去买了两磅面包,两磅咸肉,两磅土豆,两夸脱的牛奶,还有一些黄油,一些糖,一整瓶的朗姆酒,对于这位没有尝过太多甜味的妇人来说,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奢侈的一餐了,她回到家里,找到邻居还了之前欠下的一些钱——邻居们感到意外,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这些钱几乎是回不来的。
然后她就和自己的孩子们痛痛快快地大吃大喝了一顿,天黑的时候一个邻居走了进去,不那么意外地发现她们都死了,当然,在新教和天主教的教义中,自杀都是大罪,她们的灵魂都被拖入了地狱——毕竟牛羊不好好地吃草长大,供老爷们挤奶吃肉剥皮,这个世道岂不是要大乱了?
不过对于这些人,自杀不自杀的没什么区别,她们反正进不了教堂的墓地,邻居们收了摆在桌上的仅剩的三枚先令,瓜分了他们房间里的一些有用的东西,就将这一家子埋进了河岸墓地,也就是所谓的穷人墓地,那里埋葬着流浪者,妓女和乞丐。
——
“那么工人的死亡赔偿金究竟应该是多少呢?”
利维问道。
大卫.阿斯特抿紧了嘴唇.
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工伤赔偿,若是雇工如果在工作过程中受了伤,甚至死了,都不会得到任何赔偿,所有的责任都在他们自身,甚至还有一些苛刻的雇主会因为他们延误了工期,弄脏了工地,损失了材料,反过来向他们的家属索要赔偿。
“这不是什么……”
阿斯特艰难地说:“赔偿,这是一份库茨男爵夫人提供的慈善基金,用来抚恤在工地中不幸丧生的工人的妻子儿女。”
没错,他甚至不能说,这是赔偿,就连女王也不能,女王一旦提出了工伤或是死亡后必须得到赔偿的要求或是这么去做了——那么接下来几乎所有的产业都要受到一次大冲击。
这时候的工人在生产过程中受伤,得职业病的概率可太高了,或许有人记得,约翰.斯诺先生治疗过的那个火柴厂女工,这个女工在当时被人称之为“火柴厂女孩”
,当时的火柴厂和所有工厂一样环境拥挤肮脏,危险,所有者也和其他工厂主那样,只在乎利润,而根本不在乎其他的东西,员工的健康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不能干了就滚蛋,反正有的是人干。
而他们委派的管理者比起工业时代的中层人员,更像是奴隶制度时期的监工,他们只热衷于讨好工厂主,排挤同僚,从各个地方捞取好处,他们会逼迫工人不断地干活,每次都要干得更多,时间更长,做得更好。
火柴厂女孩的职业病就是因为火柴在制造的时候要将火柴梗浸白磷或者是黄磷,两种磷都是非常容易蒸发的化学物质,它们蒸发之后会形成蒸汽,火柴厂女工将这些蒸汽吸入口中,磷就会开始无情地腐蚀她们的牙齿和下巴,渐渐的,她们的牙齿会全部脱落,下颌肿胀,那些中毒较深的人,他们的脸甚至还能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就如斯诺医生在那个仓库里看到的。
火柴厂女孩会在五年之内开始发病,而她们一旦开始发病,工厂就会解雇他们,而此时,火柴厂并不是唯一一个用工人的血肉来换取金钱的地方。
英国每年的煤炭产量比欧洲其他国家的煤炭总产量还要高出很多,蒸汽大革命后。
对于蒸汽机的应用和机械的大发展更进一步刺激了煤炭产业的发展,于是,在煤矿中,你不但能够看到健壮的成年工人,还能看到八九岁的孩子,四五岁的也有,而这些煤矿开采并没有具体的规范,设备也非常陈旧,虽然已经有了抽水机,输送机,粉碎机这些可以保证工人健康和安全的机械设备,但就是为了省那么一点钱,煤矿主人更愿意用孩子来代替这些机械,这些孩子赤裸着身体,套着绳子,绑着皮带,身后拉着一个比他们身体还要大出许多倍的藤筐,藤筐里装满矿石,他们用四肢爬行,就像是一条狗,因为长期在潮湿肮脏的环境中工作,他们的皮肤大片溃烂,关节也变得僵硬,无法灵活转动。
不过,他们至少还活着,还有数不清的人死在了瓦斯爆炸,通道坍塌,渗水里。
有人说,或许其他工作会更好一些呢?姑且不论所有的工厂里,即便是孩子,也要工作十五六个小时甚至通宵整夜的干活,即便是在被人们认为算得上舒适的纺织厂里,人们依然要忍受煤气以及蒸汽混合后的有毒气体对呼吸道的损伤,同时,他们吸入的还有尘埃以及一些纤细的纤维,这些东西会堆积在肺部,让他们呼吸艰难,总是咳嗽,甚至得上结核病。
如果是一个成人进去,他们可能四十岁就不能干活了,儿童呢,他们能够活到十六岁,已经算是万幸。
还有一些孩子会被送去扫烟囱,因为烟囱内部管道曲折窄小,这种活儿只能允许五六岁甚至更小的孩子来做。
而他们在做了一段时间之后,如果没有卡死在烟囱里或者是摔死在壁炉里,那么他们会发现在自己的私处产生了剧烈的肿痛和溃烂,这是因为,每个扫烟囱的孩子为了保护衣物和免得被卡住,都会在开工时可以脱掉所有的衣服,再进入烟囱,而烟囱里沉淀着大量的烟油,这些烟油不但会让他们脏兮兮的,还会侵蚀着他们的每一寸皮肤尤其是那些娇嫩和薄弱的地方,让他们得病。
这个时代,还有一句人们耳熟能详的谚语叫做ASMAD.AS.ATTER,疯如帽匠,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你疯的就像是一个做帽子的工人。
绅士们总是要有一顶溜光水滑的高顶礼帽,甚至很多顶,它的材料是河狸皮。
但是要将河狸皮处理成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就必须用剧毒的硝酸汞来处理皮毛,这种液体能够让皮质和软毛分离,并且让软毛变得平滑光亮,进而可以毡化——而在皮革工坊里,因为常年接触蒸发出来的汞蒸汽,工人就很容易中毒,得上所谓的疯帽子病,汞中毒会导致他们面色苍白,眼睛血红,精神紊乱,也就是发疯——他们还会不由自主浑身颤动,也被人称之为疯帽癫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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