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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钟楚钰，年近花甲的男人似乎被触碰到了软肋。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是。”
“那我妈妈是怎么回答的？”
茶杯烟雾滚滚，模糊了钟楚昭的视线，面前白净温软的女孩儿，和他的妹妹是那么相似。
那时的钟楚昭已经在海事局当上了小领导，钟楚钰大学毕业时，他都想好了，以妹妹的学历和聪慧才智，在海事局当个小科员绰绰有余。
一生温顺的女孩儿却难得忤逆一次，跑到他面前，说自己喜欢上了清洲岛上守塔人的儿子，打算一毕业就结婚，一起回岛守灯塔。
他苦口婆心地劝了许久，甚至放下狠话，她若真的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命，以后就不要再来见他，他权当自己没有这个妹妹。
钟楚钰个子小小的，站在他投射出的阴影下，仿佛落入陷阱的白兔，双眼红肿，垂泪欲滴。
她说，“哥，这次的路，我想自己选。”
钟家两兄妹都是倔强性子，即便岛上再辛苦，钟楚钰也从不向海事局的哥哥求助。
而钟楚昭就真的如他自己所言，再也没和妹妹联系。
直到钟楚钰的尸体被警方找到。
那些逝去的、本可改变的过往，在钟楚昭的脸上刻下深深的烙印，他干枯的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却握不住千斤重的愧疚。
江迟迟表情凝重，话语从紧抿的唇间缓缓地逸出，“舅舅，妈妈当初的选择，就是今天我的选择。”
而他钟楚昭，难道还要同几十年前一般，再次对自己的亲人弃之如敝履吗？
沉痛的氛围笼罩办公室，江迟迟一如当年的钟楚钰，娇小的身躯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倔强地不肯让步。
时相儒默不作声，即便他的私心同钟楚昭一样，都希望江迟迟能找个轻松些的工作，但此刻，面对女孩儿坚毅的眼神，他也无法开口。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木门被人轻轻叩响，像一阵寒风，将钟楚昭从自责的沼泽中卷了出来。
钟楚昭抹了把眼角的泪光，几息间恢复往日严肃的表情，“进。”
一个小科员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钟局，这是需要您签字的文件。”
“好，放在这儿吧。”
小科员掀开文件夹，递到二人面前的茶几上，见屋里情形不妙，脚底生风，迅速溜了。
江迟迟无意间瞥到文件页头的文字——“南港年度工作楷模初选表”
。
小科员走后，屋内重归于静。
被人打扰一通，思绪反而更开阔。
钟楚昭知道自己再也劝不动江迟迟，一如他没能劝动钟楚钰。
“既然你不要南港的工作岗位，那，迟迟，你可以要些别的东西。”
钟楚昭放下心中执念，“只要是舅舅力所能及的，舅舅一定答应你。”
“唔...”
女孩儿认真思索一通，倒也真想到了一点，“我们最近弄了个账号，正在宣传清洲岛，这次海上救援的视频可以放出来让我们宣传吗？”
江迟迟当初戴着相机也就是这个目的，宣传视频反而阴差阳错地成了捶死两人的铁证。
“这个，舅舅可以帮你跟上面协商一下，只要码掉一些敏感信息，应该是可以播出的。”
“谢谢舅舅。
最后，我还有一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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