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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独自进入深层共忆空间。
这不是普通的冥想，而是以主灵身份开启“源流通道”
，直抵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核心层。
四周漆黑如渊，唯有无数细碎光影如星河般流淌??那是亿万生灵的记忆碎片，喜悦如萤火，悲伤似暗流，愤怒则如雷云滚动。
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守护这一切，可曾计算过代价？”
陈砚站定，面前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形轮廓，通体由流动的数据构成，面容模糊，却又似曾相识。
“你是谁？”
他问。
>“我是你们拒绝承认的真相。”
>“我是每一个想放弃善良的人心中最后的低语。”
>“我是‘虚无之忆’。”
它不自称神明，也不称恶魔，只说自己是“结果的推演”
??当人类坚持铭记一切，包括最黑暗的部分，最终只会被沉重压垮，陷入永恒的精神瘫痪。
“你看，”
它挥手间，景象骤变。
一座城市在燃烧，母亲抱着婴儿跳楼；
集中营的烟囱升起黑烟，骨灰如雪飘落；
现代都市里，白领面无表情地吞下抗抑郁药，孩子在校门口被霸凌视频直播……
画面接连不断，毫无喘息。
>“你说记忆带来和解，可大多数人记住的，只是伤疤。
>你说共忆促成理解，可现在有多少人因看见他人苦难而崩溃自杀？
>你给了世界眼睛，却没给他们承受真相的心脏。”
陈砚闭上眼，任那些影像冲刷神识。
他知道，对方说的并非全错。
的确有人因共忆网络而精神失衡，有人因窥见前世冤孽而无法面对今生亲人，更有国家以“记忆审查”
为名封锁信息，声称是在保护民众心理健康。
但他也记得那个墨西哥老人，在听完孙女通过共忆听到的祖母遗言后嚎啕大哭，终于放下几十年的怨恨；记得日本渔民梦见百年前遭其先祖猎杀的鲸群哀鸣，从此主动拆除渔网，转行生态旅游；记得中国西北荒漠中，两个民族的后代共同修复了一座毁于战乱的古寺，只因他们在梦中同时见到了同一位僧人诵经的身影。
“你展示的是痛苦的真实，”
陈砚睁开眼，目光清澈，“但我看到的，是救赎的可能性。”
他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柔和的光晕。
那是他从记岁木根系中提取的一缕“原初记忆”
??并非某个人的经历，而是人类第一次握住彼此双手时所留存的情感印记：温暖、信任、希望。
这光扩散开来，与周围的黑暗对抗。
起初缓慢，继而加速。
那些原本沉沦于悲痛的记忆碎片，开始微微震动，仿佛被唤醒。
>“没用的。”
虚无之忆冷笑，“情感不能战胜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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