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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和压抑的气息。
惨白的灯光打在光洁的地板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急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医生走了出来，神情凝重。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带着职业性的沉重，“但是，急火攻心，加上年纪大了，脑血管受到了损伤……有很高的偏瘫风险，具体恢复情况要看后续治疗和康复效果。”
倪威一直紧绷的身体晃了晃，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站在几步之外的倪惜。
连日来的憋屈、对自身处境的恐惧、对母亲病倒的焦虑和一种被逼到墙角的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几步冲到倪惜面前，低吼着质问，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倪惜的脸上：“你满意了？你看看！
你看看奶奶现在成什么样了？！
都是你！
如果不是你处心积虑设这个局，把警察叫到家里来抓人，当着奶奶的面！
奶奶怎么会急火攻心？！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指着紧闭的病房门，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
李默眼神一冷，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却被倪惜轻轻抬手制止了。
倪惜抬眼看着暴怒的倪威，脸上没有任何被质问的慌乱或愧疚，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倪威的咆哮，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诘问：“叔叔，你问我满不满意？那你告诉我，在你们这些所谓的倪家子孙，一个个为了私利，把爷爷辛苦打下的基业败光，让倪氏濒临破产、声名狼藉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到过一心盼着家族兴旺的奶奶？她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骂声，她的心就不痛吗？！”
倪威被她问得一窒，脸色更加难看。
倪惜的眼神锐利如刀，继续逼视着他：“姑姑为了区区一百万，就想着把倪逊的身世，把爸爸和你的秘密，把那个害死一条人命的肮脏交易，当作商品一样卖给那些媒体。
她拿着刀，准备亲手捅向倪家最致命的伤口，准备让整个倪家沦为全世界的笑柄，准备把倪逊这个无辜的孩子彻底毁掉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这把刀捅下去，第一个被气死、被羞死的，可能就是奶奶？！”
她的声音并不激昂，却字字如锤，敲打在空旷的走廊上，也敲打在倪威的心上。
倪威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喘着粗气。
“怎么？”
倪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无尽的嘲讽，“现在我这个阻止她捅刀、阻止倪家彻底身败名裂、阻止倪逊被毁掉的人，反而要面对你的诘问，要承担奶奶倒下的责任了？这道理，你觉得说得通吗？”
倪威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刚才那股质问的气势瞬间泄了大半。
倪惜向前逼近一步，眼神里的平静被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取代，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倪逊的身世，永远只能是倪家的秘密。
它必须烂在知情人的肚子里。
曝光的代价，奶奶承受不起，倪逊承受不起，倪家……更承受不起！”
她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锁住倪威躲闪的眼睛：“如果你心里也打着和姑姑一样的主意，想用这个秘密来换取什么，或者觉得委屈了、不平衡了想鱼死网破……我劝你趁早放弃这个念头。
后果，你承担不了。”
倪威被倪惜眼中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威胁震慑住了，他猛地想起倪芸被拖走时那绝望如死灰的眼神，想起李默那深不见底的冰冷目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蹿遍全身。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和深深的恐惧：“……我没有那么傻。
我还没蠢到要闹得妻离子散、身败名裂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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