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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璞瞬间红了眼眶。
天边已泛起第一缕破晓微光，顾谙踩着没足的积雪走下长阶，削薄的身影瞬间被卷进浩瀚无边的风雪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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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门外。
秦王与韩骥并马立于城下，面色严肃地望向西北方——雪幕后，火光冲天。
一个副官快马而来：“报——殿下、大帅，果真是禁军大营烧起来了，不过火势太大了，连一个能进的破口都没有，暂时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只远远听到有人惨叫。”
秦王看向韩骥：“会不会是诱敌之计？”
“烧了大本营诱敌，董攸早有这魄力也不会等我们打到家门口。”
韩骥冷笑一声，挥鞭驱马前行，“走，我看看顾子悉怎么藏这三万禁军。”
秦王向后一挥手：“撞门！”
话音未落，紧闭的城门就传来锁链相拉、重物移动的沉厚响声。
秦王脸色骤变：“盾牌手！
——云升回来！”
韩骥勒马立于万军前。
城门开了碗大的一条缝，熟悉的身影撞进眼眸的一刻，滔天的怒恨如泼入火海的滚油，爆烈焚烧千里，连心脏都被灼出烧裂般的剧痛，玄铁打柄的马鞭在他手里捏出令人牙疼的声响。
城门后，顾谙孤身独立在砖石阴影中，身后空无一人，一头墨发被朔风掀乱，洁白的袍角擦过地上雪水染上污泥，随他走动露出光裸的脚踝，步子极缓，却极稳，如万人之上的首辅无数次走在朝堂之上。
面前千军万马见此情形都愣在了原地。
不战而开城门、奉主将首级迎敌入城——这般熟悉的情景七年来如京城噩梦，加上那张被世人传的天花乱坠的脸，没来过京城的也几乎立刻知道了这是谁。
文元修凉凉地看着韩骥僵直的背影哼笑：“情人相见，分外眼红呢。”
“文大人，少说两句吧。”
贺烈拿折起的马鞭点了点他肩上裹的绷带，“今日必要见血，你我闲人就不要送上去给人磨刀了。”
从顾谙出现，韩骥就没挪开过目光，可顾谙捧着一方木盒，目不斜视看向秦王，路过韩骥身边丝毫未停留。
簌的一声，雪亮刀锋贴颈架上，一行殷红血迹顺着瓷白皮肤蜿蜒流下，触目惊心。
韩骥仿佛字字都从牙关挤出：“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顾谙终于瞥了韩骥一眼，那一眼太快，快到韩骥都未来得及分辨其中情绪，顾谙就毫无预兆地跪了下去，无波无澜的语声被雪风远远送入军前每一个人耳中：“罪臣顾谙，奉上董攸头颅、三万禁军焦尸，恭请秦王入京。”
董攸头颅、三万禁军焦尸！
一时哗然。
三万人，他说杀就杀了，西北大营火光尚未熄灭，禁军的惨叫声在此处都恍惚能听见。
无数人不寒而栗，同时想到：七年前董丞叛乱，他不也是如此迎董丞进京的吗？
秦王一时呆住了，看看远处火光又看看顾谙：“这……”
顾谙说完就垂下眼不再看任何人，手中一轻，方盒已被韩骥接过去，咯的一声盒盖轻响，随即是长久的静默。
秦王看不见盒中事物，也看不清韩骥表情，只好犹豫着驱马上前：“云升，可是董攸？”
“是，殿下不必看了。”
韩骥说，“省的脏了眼睛。”
韩骥往后一伸手，方才那报信的副官就立刻上前来接过方盒。
顾谙下颌一凉，被马鞭抵着强行抬起，韩骥的眼瞳漆黑如深渊：“你做这种事很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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