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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机出来时正碰上杳娘在院子里给虞梳毛，便停步对她颔首示意。
“张先生是来看顾大人？这回是怎么了？”
“受了点风寒，不碍事。”
张机看着杳娘膝上白团团的虞，笑了笑，“夫人这只朏兽养的倒好。”
杳娘持梳子的手一顿，脸上惊讶衔接的恰到好处：“朏兽？虞是只叫花子猫，从前在北边见她要饿死了我就喂了半碗米，后来她便跟着我不走，却没听过先生说的什么朏兽。”
“朏兽是生活在天山里的一种灵兽，似猫而非猫，智如幼子，能通人言，百毒不侵，而且极为忠诚，认定一主则终身不改。
不过灵兽稀少，我也只是在画像上见过。”
张机笑了笑，“大概是我认错了。”
杳娘望着张机远去的背影，饶有兴味地抱起虞颠了颠：“他竟然认得你呢，八还这老不正经带出来的小子有两分本事。
要不是小秋拿了顾谙的五石散，说不定这回就真让他看出来了。”
名为小秋的小黄蛇像是知道主人在叫自己，从她袖口探出点头来，张大的口中叼着一个跟韩骥方才拿的一模一样的小瓷瓶。
“竟然已经到了用五石散的地步，看来荀老头也是办法用到山穷水尽了，顾谙的身体比我以为的更差呢。
十五年——嗤，他连零头都活不到，他要是能活到三十岁，就算我这个驯主白当了！”
杳娘亲昵地顶了顶虞的鼻尖，说的话却森冷，“虞，我好想看看韩骥知道实情以后的表情，可惜没机会了。
顾谙又不知道搞些什么花样，想要重回朝堂，这回又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我本来是想留他寿终正寝的，现在又要杀人了。
他五日后就要入宫，我什么时候动手？在他入宫当日让他血溅午门好不好？”
虞碧蓝如晶石的眼睛看着杳娘，就像听懂了她的话一样，眯起眼睛发出一声似猫、但更柔媚的长吟。
杳娘笑吟吟地又蹭了蹭虞的鼻尖：“好，听你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杀掉他，咱们就回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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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夜半时分，顾谙才昏沉沉地醒过来，每一寸骨骼都错开了一样，眼前一片虚虚点点的光斑朦胧了好久，才看清和璞满是忧虑的脸。
再一看，韩骥抱着手站在他身后。
缠乱的记忆回笼，顾谙原本混沌着的脑袋一下子炸开。
“烧退了。”
韩骥无视他的眼神和躲闪的动作，俯身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在床边坐下对和璞道，“把炉子上煨的姜茶拿过来。”
顾谙趁和璞转身迅速扫了眼自己身上，寝衣穿的妥帖，领口也严实，袖口足够长能盖住手腕，后颈的痕迹也能被散着的头发挡住，微微松了点气。
顾谙一点都不想让韩骥碰他，可担心和璞看出端倪来，只好借着韩骥扶他的手臂慢慢坐起来。
韩骥揽过他肩的时候碰到淤伤，顾谙疼的一抖咬紧了嘴唇，然后立刻感觉到韩骥放轻了力道，又往他腰后垫了几个软垫，更小心地扶着他靠在上面。
顾谙把目光撇向床里，不去看他。
气氛凝滞到空气都要结出水珠来。
和璞端着一碗浓郁的姜茶回来：“先生，喝点茶吧。”
韩骥自然而然地从托盘上端过碗，先舀起一勺在唇边碰了碰温度，然后才递过来。
和璞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没吱声。
顾谙只当没看见，要接，但韩骥又绕过他的手，一直送到唇边。
姜茶的热意从瓷勺漫上发干的嘴唇，姜香和红糖香钻入鼻腔，一路暖下肺腑。
顾谙抿了抿嘴：“我自己来。”
韩骥没动，目光蜻蜓点水地沾了下顾谙低落的袖口。
顾谙半抬着手，从他自己的角度已经能看见手腕内侧的青紫掐痕，若是捧碗，恐怕一整圈青痕都要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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