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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桶锅里冒出香菇的气味，老周把锅盖盖上，解了围裙挂在门后，拉开儿子旁边的主位椅一屁股坐了下去，安静着没说话，估计是在回忆跟老婆年轻时候的趣事儿。
“你爸这个人，虽然怎么看都好看，但发火的时候是最好看的……比什么时候都让我心动。”
周澄听不明白，很真诚地发问：“为什么啊？”
老周只是拍了两下儿子结实的后脑勺：“这种事儿只能意会，以后自己想去吧。”
周澄点点头：“我懂，你口才不好的，而且今天保命最重要。”
老周：……
行，反正他们老周家只会生逆子。
父子俩斗了半天嘴，老周看早饭快好了，才去喊裴屿，拍了下老二的肩膀：“待会儿嘴巴甜一点，撒个娇，给你爸我说点儿好话知道嘛？”
撒个娇嘛，没什么难度的，二少爷哼哼着曲子准备给他两个打情骂俏的爸盛好早饭，刚拿起汤勺，就没由来地手一抖，紧接着听到卧室的位置传出他爸的惊叫声：“裴屿！”
?
第五十七章家庭
周昀早上半梦半醒间接了个电话，好像是他弟，告诉他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他们亲爱的爸爸住院了，原因是有小产倾向。
他气得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仗着是在做梦，他把这二十年学来的涵养全都扔了，对着弟弟把老周骂了个狗血淋头六亲不认，信息素爆出来狗都能吓死那种。
最能让他确定是在做梦的是，平时一被他管着就骂骂咧咧的老周居然破天荒地一个字都没还嘴，非常老实。
他骂得差不多了，给自己顺了两口气，希望自己能赶紧从这场噩梦中惊醒，情绪逐渐恢复正常：“真是，这要不是在梦里，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在电话那边听得战战兢兢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隔壁屋的成琛顶着黑眼圈趿拉着拖鞋拍了下他的门：“怎么了一大早？把信息素收一下，白毛在闹——”
他话没说完，室友屋里瞬间爆出一句惊天大脏话外加信息素九级地震，成琛皱着眉挖了挖耳朵，用脚搓了几下他门口的地毯，把门缝堵严实了，转头打算抱着猫继续睡觉。
就两步路，还没走到，周昀已经把门拉开了。
“这么着急上哪儿去？”
周昀抓着车钥匙跟证件往口袋里一塞：“给全家收尸！”
室友望着已经被砸上的门：……
最近的航班在两个小时后，这两个小时里周澄的手机就没停过，他哥说在上飞机前不许他们挂电话，他要随时知道裴屿的情况。
“其实都怪我，你昨天让我去视察我没去……”
周澄守在病房外面，老周在跟家里的亲戚打电话，“过一会儿姑父就来了。”
“他们两个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嘛！
怀孕这么重要的事儿没一个人知道？”
周澄一听就知道他哥现在情绪真的很混乱，其实他自己也一样，虽然三个小的都被哄去学校了，但是这会儿估计也都没心思上课，小春雷估计都在教室里哭。
“哥……爸爸会没事的吧……”
他没办法接受裴屿的身体会出现什么状况，虽然床单上没有血迹，可是他被老周发现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连嘴唇都白了，又没有昏迷，却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大哥不是医生，大哥也没法保证，但他知道老周最在乎他爸，这会儿估计家里唯一还能冷静思考的就剩自己了，还是强迫自己恢复平静，安慰了弟弟两句。
周澄去了个洗手间，回来，看见他爸坐在急诊室外面痛苦地搓着头发，身前站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他姑姑在指着他爸的脑袋数落他没分寸。
他自己看着急诊室的红灯，心脏跳得既重又累，内心充满了恐惧——虽然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或许当时，他爸看着他躺在病床上吊着腿挂着水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他本来觉得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老周的，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么疼爱他们照顾他们的爸爸就这么躺在了急救病房里，他也忍不住埋怨了。
他以前只知道裴屿跟大哥总跟他说老周以前怎么不靠谱，从来没当过真，当玩笑听的。
“爸。”
他一屁股坐在老周边儿上，想安慰，觉得没有用，想抱怨，又觉得没必要，老周肯定比他们几个都难受，肯定早就在心里头把自己骂了一万遍了。
周澄又看到他姑姑直接把包甩他爸身上了，忍不住说：“姑姑，我爸他也不是……”
“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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