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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哲脸白如纸，拼命在下面拉扯楚滢的衣角，低声急促地呵斥：“滢滢！
坐下！
别说了！”
却被楚滢猛地甩开。
林枫面对这泼妇骂街般的指责，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甚至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弧度都没有改变。
他静静地等楚滢喊完，看着她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和通红的脸庞，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首到楚滢气喘吁吁地停下，会场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他才不紧不慢地重新举起麦克风，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入喧嚣的核心：
“楚小姐，请不要激动。
这里是龙城国际金融峰会，我们讨论的是专业问题，比拼的不是谁的声音更尖锐，或者谁的人身攻击更刻薄。”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将每个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最后重新落回脸色由红转青、僵立在原地的楚滢身上，语气淡然，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地：
“至于我懂不懂金融，懂不懂价值……或许吧，我懂的确实不多，远不如邢总和楚小姐。”
“但我至少懂得，”
他的声音陡然加重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一个真正看好一家公司‘内在价值’的投资者，不会在其股价刚刚启动脱离成本区时，就通过其关联的席位大规模融券卖出，提前锁定做空利润；”
“我至少懂得，不会在股价加速冲顶、泡沫最为绚烂的时候，一边通过各种渠道向市场宣扬‘天空才是尽头’、‘这次不一样’，一边将自己大部分的持仓筹码毫不留情地派发给狂热跟风的散户；”
“我至少懂得，更不会在股价彻底崩塌、无数相信‘价值’和‘趋势’的投资者血本无归、甚至面临爆仓风险之后，还能安然坐在这聚光灯下的第一排，毫无负担地高谈‘价值回归’和‘共享价值’。”
他的语速并不快，但每一句话，都像一记沉重的耳光，扇在邢延庆的脸上，也扇在楚滢那可笑而脆弱的信仰上！
没有情绪化的指控，只有冰冷的、基于公开数据的逻辑推导和事实陈述！
会场内鸦雀无声，只有林枫平静而冰冷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心灵。
楚滢的脸色由青转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晕厥。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气势和言语在对方那冷静到残酷的事实面前，被碾得粉碎。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人群中的小丑，前所未有的羞耻和绝望将她淹没。
林枫最后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杀人的邢延庆，又扫过彻底崩溃瘫坐回椅子、掩面失声的楚滢，缓缓将麦克风放回桌面。
“我的问题问完了。
谢谢。”
无需怒吼，无需驳斥。
事实本身，便是最锋利、最无可辩驳的武器。
死寂。
持续了长达数秒的死寂。
然后——
“啪！”
“啪啪啪——！”
不知从哪个角落开始，零星的掌声响起，随即迅速蔓延、汇聚，最终形成一片热烈而持久的掌声浪潮！
这掌声，送给的是首面巨鳄的勇气，是戳破谎言的犀利，是那基于事实和逻辑的、酣畅淋漓的一击！
许多人一边鼓掌，一边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那个依旧平静坐在原地的年轻人。
邢延庆面无表情地坐在那片掌声的海洋中，仿佛一座冰冷的雕塑，只有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汹涌的杀意。
楚滢的抽泣声在掌声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峰会上那层温情脉脉的和谐面纱，被彻底撕碎，露出了底下资本搏杀残酷而冰冷的真实獠牙。
一场公开的、再无转圜余地的战争，锣声己然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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