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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战接过碗，目光落在她发红的指尖上：“早上纳鞋底又扎着手了？”
“就一下，”
苏晚往自己碗里舀了勺粥，“陈丫她们说，县城供销社收绣花帕子，一尺布能多换五个工分。
等这拨活计交了，我想给你扯块蓝布做件新褂子，总穿补丁的不像样。”
“我穿啥都一样，”
陆战扒拉着粥，忽然抬头看她，眼神亮得像山涧的光，“倒是你，怀着身子呢，别总熬夜做针线。
赵长贵要是再敢说闲话，我把他那身的确良扒下来给你当抹布。”
苏晚被他逗笑，眼角的红还没褪尽，却比往日柔和了许多。
窗外的蝉鸣一阵高过一阵，她望着墙上那张泛黄的结婚照，照片里的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红褂子，陆战站在旁边，嘴角扯着痞气的笑，眼里却藏着化不开的认真。
“对了，”
陆战忽然放下碗，“王书记昨天去公社粮站了，我托李会计打听，说是在查去年的粮食账目。
赵长贵这几天总往公社跑，估计是怕账目里的窟窿被翻出来。”
苏晚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那零件清单……”
“我藏在炕洞里了，用油纸包了三层，”
陆战声音压得低，“等王书记查完粮账，手里有了赵长贵的把柄，咱们再把照片和清单一起交上去。
到时候新旧账一起算，看他还怎么翻身。”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陈丫怯生生的声音：“苏晚姐，在家吗？”
苏晚擦了擦手出去开门，见陈丫攥着围裙，脸色发白：“咋了这是？”
“赵……赵队长刚才在晒谷场骂骂咧咧的，”
陈丫往院里缩了缩，眼睛瞟着陆战的方向，“说有人背地里捅他刀子，还说……还说要查是谁跟张叔来往密切。
我听着不对劲，就赶紧来告诉你了。”
陆战站起身，手里的烟卷在鞋底摁灭：“他看见张叔跟谁说话了？”
“好像是……是跟公社来的那个记账员，”
陈丫声音发颤，“赵队长上去就推了张叔一把，骂他‘老东西不安分’，吓得张叔脸都白了。”
苏晚心口一紧，下意识看向陆战。
陆战眉头拧成个疙瘩，往门外走时脚步顿了顿：“陈丫，谢了。
你先回去，就当啥也没听见。”
等陈丫走了，陆战转身往墙角的柴堆里摸出把柴刀，往腰后一别：“我去看看张叔。”
“我跟你一起去，”
苏晚拉住他的胳膊，指尖触到他胳膊上紧实的肌肉，“你一个人去，赵长贵肯定要找茬。”
陆战低头看她，见她眼里没半分惧色，反而透着股犟劲，忽然笑了：“行，带你去见识见识你男人怎么跟人‘讲道理’。”
两人往张叔家走时，路过晒谷场，果然见赵长贵叉着腰站在麦秸垛旁，唾沫星子喷得老远：“某些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跟公社的人眉来眼去，想告我的黑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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