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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尽头,写着四个小字:
**“迎主归位。”
**
他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复仇,也不是叛乱,而是一种近乎宗教般的执念??有人仍在信奉那个以遗忘为秩序的世界,他们视记忆复苏为灾祸,视《全忆录》为邪典,视他这个“守灯人”
为必须铲除的异端。
更可怕的是,他们称他为“主”
。
“我从未下令建立任何教派。”
小满喃喃。
“可他们说你是‘还忆之源’,是唯一能开启‘终焉之门’的人。”
柳霜缓缓道,“敦煌壁画最新发现的一处密窟中,绘有三人并立之像:执令者持剑,斩忆者蒙眼,守灯人掌火。
下方题记写道:‘三影合一,天地重轮。
’”
小满猛然睁眼。
那不是预言,是轮回的宿命再次逼近。
当晚,他再度入梦。
图书馆依旧存在,但书架开始崩塌,书籍自行燃烧,灰烬化作黑蝶纷飞。
忆昭站在火焰中央,怀中的襁褓已然长大,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穿着蓝雨浸透的衣裳,静静望着他。
“他们来了。”
女童开口,声音却非稚嫩,而是千万人齐语,“他们要用遗忘重建秩序。”
“谁?”
小满问。
“所有恐惧记忆的人。”
她说,“官员、士族、商人、甚至百姓……有些人宁愿活在谎言里,也不愿背负真相的重量。”
忆昭上前一步:“这一次,敌人不只是净魂司余孽,而是人心深处对痛苦的逃避。
他们会用新的方式抹去历史??不是烧书,而是让人们觉得‘不必记得’;不是杀人,而是让记忆变得可笑、无用、累赘。”
小满怔住。
他忽然明白,真正的战争从未结束,只是换了战场。
翌日清晨,他召集千灯书院全体师生,在讲经台上宣布一件大事:“即日起,《全忆录》启动最后一项工程??‘口述千年’计划。
我们将派遣一百零八位‘忆使’,奔赴全国各地,记录普通人的记忆:农夫的耕作年轮、织女的绣线故事、船工哼唱的谣曲、乞丐讲述的街头见闻……凡口耳相传者,皆为历史。”
台下一片哗然。
有人质疑:“这些琐碎之事,如何能入国典?”
小满答:“正因琐碎,才最真实。
帝王将相自有碑铭,可谁还记得母亲哄睡时唱的第一支歌?谁还记得饥荒年里分你半块饼的邻居?历史若只写胜利与权力,那不过是另一种遗忘。”
于是,忆使们出发了。
他们背着竹箧,手持录音玉简(一种能储存声音的古老法器),走入山村野寨,坐于灶前炕头,倾听老人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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