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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坐在床边,正在翻病历;母亲靠墙站着,眼圈乌青。
床上的老人闭着眼,呼吸机有节奏地响着,手上插满管子。
曾经那个雷厉风行、训斥他“软弱无用”
的祖父,如今瘦得几乎脱形。
主治医生进来说明病情:肺部感染引发心衰,年纪大了,治疗只能延缓,无法根治。
“最多还有两个月。”
医生低声说。
房间里一片死寂。
陈远缓缓走到床前,握住那只枯瘦的手。
记忆中这只手曾狠狠扇过他耳光,也曾在颁奖典礼后悄悄塞进他口袋一张写着“不错”
的纸条。
“爸。”
他忽然开口,“我想请护工住家里,把爸接回去养。”
父亲猛地抬头:“你说什么?这里条件最好,怎么能随便出院?”
“可他是我爸。”
陈远声音不大,却坚定,“我不想让他最后的日子都在机器声里过。
我想让他听听鸟叫,看看窗外的树,吃一顿自己家做的饭。”
母亲红了眼眶,低下头。
父亲冷笑:“你以为照顾病人那么容易?你知道一天要翻身几次?换几次尿布?喂几次药?你公司怎么办?你还天天跑去接那个孩子?”
最后一句像针扎进心里。
陈远直视着他:“她是我的责任。”
“她不是你女儿!”
父亲拍桌而起,“你到底图什么?为了讨好谁?为了证明给我看你可以做个‘好人’?陈远,别忘了你是陈家人!
你的位置不在厨房灶台前,而在董事会桌上!”
“所以我现在明白了。”
陈远平静地说,“我以前拼命想坐上那张桌子,是因为我以为只有那样才能被认可。
但现在我不需要你们的认可了。
我做的事,我自己知道值不值得。”
说完,他转身离开病房,在护士站登记了出院手续的相关流程。
当天傍晚,他回到老宅。
房子空置已久,灰尘遍布,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木质腐朽的气息。
他打开所有窗户通风,搬来沙发床,连夜打扫整理。
凌晨两点,助理送来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份文件??是“母婴健康生态链”
第一阶段的产品设计方案,需要他在三天内签字。
他坐在客厅地板上,就着台灯一页页审阅,笔尖沙沙作响。
困意袭来时,他冲了杯浓茶,抬头望向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自己穿着西装,站得笔直,眼神冷漠,像个完美的继承人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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