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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头坐下，点了鸳鸯锅底，又加了毛肚、黄喉、虾滑和一份手工糍粑。
菜单最后，他还特意勾选了一杯无糖酸梅汤??他知道方幼凝最近在控糖。
十分钟后，门铃轻响。
方幼凝走了进来。
她换了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长发松松挽起，脸上未施粉黛，却比平日多了几分轻松。
看见陈远，她微微一笑，径直走来。
“你还真来了。”
她说，拉开椅子坐下。
“我说话算数。”
陈远递上菜单，“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不限预算。”
她扫了一眼价格，挑眉：“你发财了？”
“奖学金到账了。”
他笑，“而且，这是我第一次主动逃迎新值班，代价必须够大。”
她扑哧一笑：“你胆子也太大了，李婷知道非骂死你不可。”
“那就别让她知道。”
陈远压低声音，“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她看着他，眼神忽然柔软下来：“你说……我们多久没这样坐下来吃饭了？”
“上次还是上学期末，考试周前，你在图书馆请我喝了杯奶茶。”
陈远回忆道，“你还记得吗？你说‘考完试一定要好好睡一觉’，结果第二天就报名参加了暑期社会实践。”
她怔了怔，低头笑了：“我真是疯了。”
锅底渐渐沸腾，红油翻滚如熔岩，白汤一侧则氤氲着骨香。
两人边涮菜边聊，话题天南地北，从食堂新推出的减脂餐，说到校门口那只总偷吃外卖的流浪猫，再到昨晚广播站放的一首冷门民谣。
“你知道吗？”
方幼凝夹起一片毛肚，在红汤里轻轻涮了涮，“我小时候最怕吃辣，我妈说我是‘娇气包’。
可现在，反倒觉得只有够辣，才像是真正活着。”
陈远看着她被热气映红的脸颊，忽然说：“你觉得‘活着’是什么感觉？”
她愣住，筷子停在半空。
“我的意思是，”
他缓缓道，“我们每天上课、打卡、开会、写报告，像完成任务清单一样过日子。
可有时候我会想，这些事真的让我‘活着’了吗？还是我只是在重复别人期待中的我？”
方幼凝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开口：“上周我去医院看我姑妈。
她得了抑郁症，在住院。
她说她最痛苦的不是情绪低落，而是‘感觉不到自己存在’。
她说她照镜子时，总觉得那个人不是她。”
陈远心头一震。
“那一刻我才明白，”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拼命努力，想要优秀，想要被认可，可如果连‘我是谁’都没搞清楚，那一切成就，会不会只是披在外面的一层皮？”
火锅咕嘟作响，辣椒浮沉于油面，如同他们心中翻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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