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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霓虹灯牌突然亮起,“住宿”
二字透过褪色的窗帘映在墙上,晃得眼晕。
走廊传来醉酒男人的呕吐声,混合着电视购物频道夸张的叫卖,床单和枕巾都是发黄的,清洗实在太耗费人力物力,店家干脆用消毒水遮盖异味。
即便那个带他来到这里的男人已经订了最好的房间,这里还是没有独立卫浴。
墙角的蟑螂簌簌爬过去,一眨眼就不见了,如果没记错,辗转难眠的夜里,应泊还听过老鼠吱吱的叫声,就在床边。
屋子里满是楼下大排档的油烟味,在潮湿的夏夜空气里凝成黏腻的胶状物,堵得人每一刻都直欲作呕。
天花板的裂缝在往下漏水,每隔上几秒就坠下一滴,正巧砸在接水的塑料脸盆里。
这声响几乎遮盖了屋里所有的动静,以至于当真正的来电铃声响起时,应泊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屏幕上又是一个陌生的外地号码,应泊只是看一眼,就猜到了对方什么来意。
手指在接听和挂断键之间逡巡,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接起。
“你妈的婊子养的杂种!”
一个粗粝的男声大喇喇地炸开,“检察官?呸!
你也配!
就他妈你们这群当官的不做人,老子现在才过得这么不如意!”
应泊被他吵得耳朵针扎一样疼,沉默地拿远了一点。
对方也许是以为他心虚了,气焰更嚣张了:
“说话啊杂种,装死呢?”
不知道这人是遭遇了怎样的不幸,也许与自己有关,但更大可能无关。
应泊无意跟对方争辩,默默按下了挂断键。
这些天来接了多少通类似的电话,应泊已经记不清了。
他的个人信息在整个互联网上传了个遍,亲戚朋友如雨后春笋般从全国各地冒出来,其中绝大部分他都不认识。
最开始是丈夫出轨把家产全都转给小三的全职主妇,半夜站在楼顶给应泊打电话,问他能不能理解自己的痛苦,如果不公开道歉自己立刻就跳楼。
应泊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耐心地开解了她一整晚,鼓励她人生还是要往前看,不值得为烂人放弃未来。
他工作以来所有在公开场合现身的留影也都被扒了出来,有人给他发了一连串的彩信:第一张是他参与社区普法活动,腕表被有心人圈了出来,说是某奢侈品牌,其实只是款式相近;第二张是母亲前些天去接继子女放学遭人跟踪偷拍,照片被恶意地调成暧昧的粉红色调,配文是“你妈又在接客了”
;第三张是应泊的证件照,不仅改成了黑白色调,还标上了“已注销”
的字样。
更有甚者把他的照片P到会所广告上,发信息问他包一晚上多少钱。
那些被蚊虫吵得睡不着觉的夜晚,应泊靠在床头,按揉着被叮咬出的肿块,一条一条地删除这些骚扰信息。
意志力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强悍,他原以为自己十三年来早已经习惯了这些攻讦,可那些带着刺的流言蜚语如万箭穿心一般将他钉死时,他的确产生了一种虚无的绝望。
他的喉咙里时常发出一种与哽咽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闷响,像是溺水者最后的呛咳,被勒毙者喉骨的碎裂,以及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心脏仿佛在粘稠的黑暗里挣扎,下一秒就会停跳。
又有一个电话挤进来了,好在手机电量耗尽,堪堪截断来电。
他习惯性地插上充电线,屏保又一次亮起,照片是那天在车上偷拍的路从辜的睡颜,刘海垂下来,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应泊愣愣地看着这张照片,末了,将滚烫的手机贴在心口。
不仅仅是路从辜的联系方式,包括陈嘉朗和张继川,所有可能在这时联系他的人都被他拉黑了,为的是尽可能避免波及他们。
门外再一次响起脚步声,停在了门前,继而是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应检?”
“……请进,门没锁。”
应泊整理好衣着。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拎着一份盒饭走进来,脸上贯穿左右的刀疤格外骇人。
男人环顾房间一圈,发现除了那张单人床,屋内几乎没有住人的痕迹,猜到应泊这些天很少活动,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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