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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碣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女儿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
别家闺秀喜欢漂亮簪子，她可好，把簪子当了去买农书！
依我看，既然杜郎君有这心意，夜长梦多，不如就早日完婚吧！”
*
章文瑛是章家最后一个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结婚的。
那天她为鲤哥儿收拾好行李，目送着他在吴成护送下被吴家接走，转头便看见章伯从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
章伯平日里轻易不离开农庄，为什么会从外面来的马车上下来？章文瑛想跟侍女嘀咕一番，结果发现春柳和春桃都忙得不可开交。
“你俩怎么回事？”
章文瑛纳闷：“今年双抢人手不够还是怎的，娘把你俩都差使上了。”
“诶哟我的小祖宗，”
春桃咕咚喝了一口水便又开始继续忙活：“您闲着没事就去绣个嫁衣，别拦着我俩清点你嫁妆。”
“这个月就成婚了，她连针线都没怎么做过，现在绣嫁衣是糟蹋那件嫁衣。”
春柳一边勾画着一本名录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春桃你记下来，三娘子自己打制的织机得带一台到杜家，你让钱婶她女儿帮忙拆装。”
章文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两个贴身侍女是在说自己的婚事。
她顿时笑不出来了。
“这个月……成婚吗？”
她结结巴巴道。
春柳气笑了。
“夫人让我们别跟你讲，省得你多想。
我看哪，我们一群人忙得不可开交，结果您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真应该让您也跟着一起忙起来。”
章文瑛耸了耸肩，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去织布去了。”
江南的梅雨淅淅沥沥，似乎怎么也下不完。
蚕丝被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浸出了雨水的臭味，章文瑛身上黏糊糊的，衣裳上也是阴干的气味。
她心烦意乱地放下织机，转头望着忙乱的侍女们。
不管是家丁还是侍女，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大多数人并不愿意陪嫁，也有少部分侍女和仆妇爽快地答应。
“连钱婶在内，一共只有四名仆妇愿意跟着三娘子去杜家。”
春柳坐在烛光下咕哝：“女婢们更是各有想法，统共只有两个婢女愿意跟着走。
还都是些十来岁的，过去能做啥活啊！”
章文瑛一边慢慢卸下钗环，一边道：“不急，郎君那儿也有些人，这些人也够了。”
她转头对春柳道：“你和春桃有没有想过以后嫁什么样的人。”
春柳合上名录，疲惫道：“奴婢满脑子都是三娘子您的事情，哪里有功夫想自己的婚事。”
见章文瑛有些内疚，她连忙道：“奴婢当年是战乱时被爹娘卖给人牙子的，能在三娘子身边已经是好命了。
再说大娘子身边几个侍女，有嫁给吴郎君身边仆从的，也有嫁给吴家旁支子弟的，不也都是好归宿吗？”
还有一个情况她和章文瑛都没有说出口，那便是做人妾室的。
时下讨要他人婢女为妾室是很常见的现象，甚至给朋友赠送婢女为妾被视作美谈。
章文瑛转头望向窗外，朦胧的纱窗上，又透出了一轮皎洁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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