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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为纸，风雨为墨，众生为笔。
那些曾被抹去的历史，正以最原始的方式回归。
而中州皇宫，已成空壳。
皇帝自发布诏书后便再未露面。
宫人传言，他日日夜夜坐在御花园的铜镜迷阵中，一遍遍读着《真实录》，直到双目失明。
最后被人发现时，他正用手指蘸血，在自己脸上书写：“我是谁？”
新任监国大臣由三位老儒臣联名推举，皆为曾因直言贬黜之人。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拆除宫墙内所有“噤声符阵”
，并将《万民纪》原稿公开展示于太庙门前，旁边立碑写道：“此书半真半妄，阅者慎思。”
与此同时，南陵的回音林迎来了第一位朝圣者。
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拄着拐杖，徒步千里而来。
她不说话，只是跪在林中最古老的一棵树前，将一封泛黄的信埋入根下。
信是她丈夫写的，五十年前因私藏禁书被押赴刑场，临行前咬破手指，在衣襟上留下几句遗言。
她藏了半个世纪，如今终于敢拿出来。
风吹过，树叶轻摇，三短一长。
片刻后，整片林子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阿芸，我不后悔教孩子们识字。
>若知识有罪，那我甘愿下地狱。
>但请记住，
>我的名字叫李怀瑾，
>大顺十二年春，死于南市口。”
老妇伏地痛哭，却又笑着流泪。
她说：“我等这一天，等了五十年。
现在，我可以去找你了。”
此后三个月，南陵成了九州最安静也最喧嚣的地方。
安静，是因为无人高声喧哗；喧嚣，则是因为每一寸空气都在低语。
人们学会了倾听??听雨滴落在叶面上的节奏，听蚂蚁爬过树皮时的细响，听自己的心跳与林脉共振的频率。
许多人在林中静坐数日，只为等待某一段失落的记忆主动浮现。
阿砾则每日清晨登上最高处的观言台，面向东方诵读《真实录》片段。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能传遍十里之外，甚至逆风而行。
有人发现，每当他开口，天空中的云朵便会自动排列成文字形状，久久不散。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西北边境传来急报：一支神秘军队正在集结，旗帜上绣着一只闭目的眼睛，士兵皆戴铁面具，不言不语，行动如机械般整齐划一。
他们所过之处，所有书籍被收缴，孩童禁止交谈，连鸟雀都被毒杀，以防“借声传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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