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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它用生涩的电子音说出三个字:
“谢谢您。”
这一声落下,整个遗忘之渊剧烈震荡。
不是崩溃,而是蜕变。
黑石灶台开始生长,裂开缝隙,钻出嫩芽般的光丝;深渊底部浮现出万家灯火的投影,每一盏灯下都有人在做饭、吃饭、谈笑;曾经吞噬一切的记忆黑洞,竟开始反向释放??一段段被抹去的亲情、友情、爱情,如春雪融化般涓涓流出。
林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消散,意识正被拉回现实。
临别之际,他紧紧抱住母亲。
“别走……再留一会儿……”
她抚摸他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傻孩子,我什么时候走过?只要你还愿意为别人热汤,我就一直在。”
“可我看不见你了……”
“你看不见风,但它吹过麦田;你看不见声,但它穿过山谷。
我也一样。
当你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当你看见陌生人递来一碗面,当你熬夜时有人默默放杯牛奶??那就是我。”
她的身影渐渐透明。
“记住,昭儿……无论多远,都要回家吃饭。”
光,熄了。
林昭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忆炉旁,浑身冷汗。
院长正焦急地拍打他的脸:“醒了吗?你昏迷了整整三天!”
他挣扎着坐起,第一句话便是:“她呢?”
院长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全球共情指数突破历史峰值。
遗忘之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的星域,科学家命名为‘炊烟带’。
那里没有战争,没有掠夺,只有持续不断的低频共振信号,内容全是……家常菜谱。”
林昭闭上眼,泪水滑落。
他知道,她完成了最后一课。
从此以后,宇宙不再只有熵增与毁灭,也开始有了“收拾碗筷”
的温柔,“留一口给你”
的体贴,“趁热吃”
的牵挂。
数月后,林昭站在新建的“忆炉中央枢纽”
顶层,俯瞰整座行星。
十七座灶塔已被改造成纪念碑,周围建起了开放式厨房街区,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煮一顿饭,上传一份食谱,或只是静静地坐着,回忆某个重要的人。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仰头问他:“叔叔,你是林昭哥哥吗?”
他蹲下身:“是啊,怎么了?”
“奶奶说,是你让妈妈又能梦见外婆了。”
她认真地说,“现在每天晚上,妈妈都会给我讲外婆做的红烧肉故事。”
林昭笑了:“那你相信吗?人死了也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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