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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箨赶到山西已经是两天后，由解放区当地几位高级长官陪同。
几名长官又悲痛又忐忑地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多少也听说过这位主持银行工作的时秘书长的事迹，是工作非常出色的同志，却在他们的辖区遇刺，对解放区银行工作是非常重大的打击。
而记者会上遇刺也是影响极大的恶劣事件，上面的责问一天重过一天。
刺客携带枪支，记者会准入的搜查一定出了问题，被国民政府的特务渗透，就更说明是他们的工作出了纰漏，偏偏刺客没有留下活口，几乎无从查起。
自事发后全省一刻不停地彻查，本就足够紧张，而眼前这位沉默苍白的青年是她的爱人，听说是举足轻重的核物理学家，正参与中央秘密商议的研发项目。
其中一位长官垂手立于一侧，苍白而沉痛道：“这次刺杀事件我们责无旁贷，一旦查明真相便立即提交辞呈……时秘书长的遗体就停放在里屋，还请您节哀。”
周箨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转向一旁紧握双手、红着眼眶的姑娘：“你带我去看看她。”
那姑娘是时欢的学生，叫池秋意，因为她一直跟在时欢身边，所以周箨认得她。
池秋意本来是跟着一同前来各解放区银行的，在时欢遇刺后，就一直留在这里处理后续事宜。
池秋意一开口，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哽咽着连连点头，走在前面带路：“您和我来。”
“刺客有备而来，几枪都正中要害。
先生心脏中弹、大动脉出血，还没等到医院，人就已经走了。”
池秋意还年轻，即便知道要在周箨面前克制悲伤，可还是克制不住，似乎是终于见到了家人一般，哭着将事发当天的经过一股脑地吐露了出来。
“先生没来得及留下什么话，遗物也很少，就几个笔记本，几件衣服，我都收在那屋了。
但是您别难过，她走得这么快，一定没受太大苦。”
她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周箨沉默地站在床前。
床上躺着的姑娘双目紧闭，面色平静，身上盖着薄被。
长长的睫毛和白皙的皮肤，淡粉色的唇，唇角天生弯弯的，从小就是这样一副可爱的笑模样。
她还穿着分别时的那一身朴素的衣裳，除了胸膛毫无起伏，一切都像是活着时一样。
他的目光一寸寸在她眉眼之间略过，垂于身侧手指微微蜷曲。
周箨没有回头，平静地对池秋意说：“你先出去吧。”
直到房门被带上很久后，透过窗子的日光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微微攲斜，周箨似乎是终于支撑不住，委顿在地，整个人跪坐在床前的地面上。
他倾身上前，小心翼翼地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将自己的脸贴上她冰冷的脸，阖上双眼。
周箨浑身都在抖。
他的嘴唇干裂，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许久许久，待到夜色降临，昏暗昏暗，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揽着她，贴着她的脸，依恋地应了一声：“好。”
不知在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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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九年十月，新中国成立。
一九六-四年，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
一九六七年，中国第一颗氢-弹空爆试验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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