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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软枕上，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忽然问：“北岭那边，现在如何了？”
阿福上前答道：“三村已恢复正常。
镜子全被毁了，百姓也渐渐清醒。
有人说那是场梦，有人说那是邪术作祟……但更多人开始烧纸钱、祭祖宗，说是‘该好好记得活着的人’。”
九叔点头：“愿念散了就好。
怕的不是思念，是执迷。”
“可……”
阿福犹豫了一下，“铁匠铺的老李昨夜自尽了。
他女儿五年前夭折，他在镜中见到了她，还听见她叫‘爹’。
醒来后，他疯了一样找镜子，找不到就撞墙……我们拦住了第一次，可第二夜，他还是割了腕。”
屋内骤然沉默。
白灵低声道：“他是真的信了。”
“所以他死了两次。”
九叔闭目，“一次是女儿走时，一次是他自己放弃时。”
良久，他睁开眼，望向白灵：“你恨我吗？那天封住你，不让你跟我去北岭。”
白灵摇头：“我不恨。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可我也知道，若您再有下次，我还是会跟。”
九叔笑了，笑得极轻，却极暖：“你和我年轻时一样倔。”
“不一样。”
白灵抬头，目光坚定，“您总是独自承担，而我想陪您一起走完。”
九叔没再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
七日后，九叔第一次下床行走。
他扶着白灵的手臂，一步步走向碑林。
春风拂面，带着泥土苏醒的气息。
三百六十七块守忆碑静静矗立，每一块都刻着名字，也藏着一段故事。
孩子们在远处嬉戏，老人坐在石凳上晒太阳，狗儿追着尾巴打转??一切如常，却又不同。
因为人们开始主动来碑林了。
不再是哭着求见亡亲，而是带着一束花、一封信、一碗家乡菜，轻轻放在某块碑前，说一句：“我来看你了。”
“今年收成不错。”
“孙子会叫爷爷了。”
九叔站在无字碑前，久久凝视。
“它还在吗？”
白灵轻声问。
“在。”
九叔道，“但它不再想吞噬谁了。
它只是……想被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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