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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迪蓬检察官那份浸透着绝望与背叛的名单，第一时间就被司法部长朱尔?科尔德呈递到了总理儒勒?费里的面前。
儒勒?费里本来正深陷殖民失利的泥潭与年度预算必然被驳回的漩涡之中，声望跌至谷底。
...
沙粒在机翼边缘碎裂成雾，阳光穿过云层斜照下来，像熔化的金液泼洒在机舱外壁。
莱昂纳尔靠在座椅上，闭着眼，却无法入睡。
索菲娅的呼吸微弱而规律，她蜷在副驾驶后的狭小空间里，手腕上的镣铐已被卡洛之子用工具剪断，但皮肤下仍残留着深紫色的淤痕。
那支钢笔静静躺在他口袋中，黄铜笔帽冰凉如初雪。
飞机穿越撒丁海上空时，引擎发出一阵不祥的震颤。
少年驾驶员猛地扳动操纵杆，额头沁出冷汗：“燃油过滤器堵了，得迫降。”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命运不会轻易放他们脱身。
十分钟内，飞机滑翔至一座无人小岛??地图上标注为“圣斯特凡诺”
，曾是奥斯曼帝国流放政治犯之地，如今只剩几座坍塌的石屋与一口干涸的井。
他们刚撤离机舱，远处海平线便浮现出军舰轮廓。
卡洛之子点燃信号弹后冷笑：“父亲说他们会追到天涯海角，果然没骗我。”
他从驾驶座下取出一只防水皮箱，递给莱昂纳尔：“这是最后一件东西??你三年前寄存在米兰地下印刷所的手稿副本，原本已在警方突袭时烧毁。”
皮箱打开，泛黄纸页整齐码放，标题赫然是《风语者》，副题写着：“献给所有未被听见的回声。”
索菲娅挣扎起身，指尖轻抚封面。
“这本书……你从来没告诉我写完了。”
“我不确定它是否该存在。”
他低声回答，“有些话一旦写下，就像把火种放进风里，不知会点燃什么。”
夜幕降临，三人围坐在石屋残垣间。
少年用打火机点燃一页废弃文件取暖，火焰跳跃中映出墙上的刻痕：无数名字、日期、诗句片段，甚至有人用拉丁文抄录了西塞罗《反喀提林》的段落。
索菲娅忽然指着其中一行：“看，这是贝尔纳舅舅的字迹。”
那是1848年革命失败后被流放的知识分子，也是她母亲的精神导师。
“他活到了这里……然后死在了归途。”
“我们不是第一批逃亡者。”
她说，声音沙哑，“也不会是最后一拨。
可为什么每一次反抗，都要重复同样的代价？”
莱昂纳尔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因为权力最怕的不是暴力，而是记忆。
他们可以杀一个人，但若这人的声音还在别人嘴里活着，恐惧就会反过来吞噬他们。
所以他们焚书、监禁、篡改档案??只为让历史变成一座没有回音的空殿。”
风从废墟缝隙钻入，吹熄了火焰。
黑暗中，少年忽然问：“那你为什么要写作？明明知道每一页都可能带来死亡。”
“因为我见过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的骨灰罐说话。”
莱昂纳尔答，“也见过工人在罢工集会上背诵我的句子，哪怕他们不识字。
那一刻我知道，文字不是装饰，它是武器，是药，是暗夜里唯一能穿透铁幕的光。”
第二天清晨，他们在海滩发现一艘搁浅的小型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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