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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尔雅出现在那人脑后，用剑尖轻轻触碰着他的后脑。
灵线从锋锐的尖端绽开，刺入他的识海。
工场老板觉得眼前一白，视线在聚焦时，他惊恐地看到了仙人愠怒的神情。
“村人皆不知情吗？”
岳初晓眼眸形状柔和，此时却在流转间带有无比的锐意，“雇请他人为自己入山采石制镜，再加以打压诓骗，将钱财尽数敛于己身。”
“你喜好豢养幼儿，无论男女，从长工那克扣的钱财倒是愿意拿出来去购买漂亮的孩子。
那些孩子往往活不久，就算侥幸活下来了，最终也会落到比雇请的长工更凄惨的下场。”
“还有……”
岳初晓止住话头，疑惑地望着面色各异的村人。
天道为自己的代行者赋予了生而知之的能力，但有时这个能力并不能为他解答有关世间人文的疑问。
岳初晓不再多言工场老板的罪状，手指轻勾，尔雅轻易便带走了他的生机。
“去三途吧，剩下的事我不想多管。”
工场老板的尸首颓然倒地，岳初晓带着何遇安往来路走去。
见过尔雅沾血的样子后，私语声、哭泣声、咒骂声都被收敛在喉咙里，唯有何遇安鼓起勇气朝仙人搭话：“仙长，我做错了吗？倘若要他们不骂我不杀我，我要怎么做来保住自己？”
何遇安的身体很虚弱，虽然尝试用灵力对他进行了治愈，但恐怕还承受不住瞬息千里的负荷，只能缓慢前行。
凌晨日出前的深山最是黑暗，岳初晓为这孩子点了一豆光，让他捧住照着自己脚下：“我不知道。
但事已至此，不必再回忆了。”
一念之差收下的这个弟子，万一错的是我……
岳初晓敛起眸间困惑，平静道：“有什么不满的话，就让他们去向天道状告我吧。”
虽说是缓行，但依旧有流风助力，他们已然离开镜林数十里。
山峦之势渐缓，有大湖落在面前。
岳初晓望了眼远岸，带着何遇安踏上湖面，朝他伸出手，示意他抓住自己：“别怕。”
何遇安应了声，将那豆灵力点亮的光虚虚用一手拢在掌间，另一只手则试探着握住了岳初晓的手。
他其实不害怕幽深的湖水。
何遇安紧握住仙人修长的手指，垂着眼在掌间光的照映下凝视着他玉白的腕与指尖。
不多时，他发现了更吸引他的画面。
湖水似一面墨色的镜子，在天上渺渺的星光与自己那点光的之间照出了他和仙人的影子。
何遇安觉得自己一生都无法忘怀这一睹。
尽管那只是水中虚无的幻影，他依旧难以挪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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