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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灵食坊步行到待月厅路途不远，但一路上，身旁的黎喻川竟出奇地安静，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微微低着头，默默走着，与她隔着一段礼节性的距离，慢上一两个身位。
挑不出任何错的举止。
秋露白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调节气氛，但话到喉间，却再难向前一步。
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身侧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黎喻川入宗以来，他们之间交集甚少，除了此前那次称得上尴尬的意外，便再没说过几句话。
虽说她曾答应过他有事随时可以来栖霞峰找她，但她忙于魔宗之事，待在门内的时间少之又少。
从前讲经台上那个对她满怀孺慕的少年，如今想与他闲聊一二，竟觉无话可说。
眼见即将抵达待月厅，秋露白终是拣着问了一句：“喻川，你近来修行进度如何，可曾遇到什么困难？”
身边那人脚步一顿，抬起头，向她弯出一个规矩的笑：“回霜寒仙尊，川近来一切都好，门主……师尊待我极好，托师尊的福，川境界已至练气大圆满。”
这样看来，当初将他举荐给门主的决定无错，门主博闻多识，应是为他无垢之体的弊病寻到了缓解之法。
秋露白真心为他欣喜，赞道：“不错，若能保持此番修行速度，假以时日，喻川定能了却心愿，成为护佑一方黎民的仁义之士。”
黎喻川眼睫轻轻颤了颤，双唇微抿，沉默几息，道：“多谢仙尊夸奖，川定不负所望，往后勤加练习。”
“嗯，不过也不必心急，循序渐进便好。”
秋露白应了声，再无更多话可说。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方走了几步，秋露白忽听得身侧传来一句：“川……听闻仙尊与江师兄感情深厚，出行历练，无不传召相随。”
他倏然停下脚步，那双与江乘雪相差无几的墨眸看了过来：“仙尊风华绝代，得此爱徒传续衣钵，是宗门之幸。”
秋露白怔愣原地，见她久未回复，面前那人眸光渐渐暗了下去，敛下眼睫，轻声道：“是我多言了，冒犯了仙尊，抱歉。”
“不必道歉。”
秋露白总算回过神，凝眸望着他，道，“你和阿雪不一样，但在我眼里，你们皆有自身独特的禀性。”
黎喻川顿然抬眸，眼中复生出几分光彩。
“他虽是我的徒儿，但在未来选择上，我从未主动干涉过什么。”
“每个人皆有自己不同的道途，无论择何人为师，师者皆只能起到引路护航的作用，修道之事，起于自身，也终须求诸己身。”
秋露白看着黎喻川的眼睛，缓声道：“若是依赖于外界的认同，沉溺于与他人比较，甚至囿于心魔执念中，道途必然不会顺遂，也终究难以守住本心。”
“我记得当初拜师时，你对我说过，希望能拜入我门下，为民除害。”
她提起前事，话音郑重，“我很荣幸能成为你踏上修行之途的原因，但也希望，我不会成为你前行路上的束缚。”
“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只要能做到无愧于心，我都为你感到高兴。”
秋露白落下最后一句，观察起对方的表情。
面前的少年安静站着，眸光跃动，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她，墨色掩盖了所有情绪。
秋露白顿了顿，她眼下不能确定黎喻川对她怀着怎样的感情，但她和江乘雪的关系终有一天会公布天下，在此之前，她虽不能点破，却也不想白白糟蹋了一番真心，甚至因此毁其道心。
“正是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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