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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文书既下，便如离弦之箭，再无回转余地。
李文渊“奉旨入京，擢升翰林院侍读”
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在江州官场彻底炸开了锅。
最初的震惊过后，便是各种复杂的情绪和暗流涌动。
周通判府邸，书房内。
“砰！”
一声脆响，上好的青瓷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
周通判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怨毒和难以置信。
“翰林院侍读！
怎么可能！
他李文渊何德何能！
一个幸进之徒，靠着些鬼蜮伎俩，竟然……竟然能直入翰林！”
他几乎是低吼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扭曲。
这记耳光，抽得他颜面尽失，比他儿子惹出的祸事更让他难以接受。
站在下首的心腹师爷小心翼翼地劝道：“东翁息怒，此事确实蹊跷。
但吏部文书已下，木已成舟。
如今之计，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计议什么？！”
周通判猛地转身，死死盯着师爷，“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竖子小人得志，攀上高枝？！”
师爷压低声音：“东翁，京城非是江州，那里水深浪急，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他李文渊毫无根基，骤然跻身翰林院那等清贵之地，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有多少人看他不顺眼。
所谓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我们只需……”
他凑近周通判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周通判阴沉着脸听着，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冰冷的算计所取代。
他缓缓坐下，手指敲着桌面，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就按你说的办。
立刻去信京城，给那几位大人……好好‘介绍’一下咱们这位李侍读的‘风采’！”
“是，东翁！”
师爷躬身领命，悄然退下。
与周通判府的阴云密布不同，迎官驿李文渊所住的小院，这几日却是门庭若市。
前来道贺、送行的官员络绎不绝，礼物堆满了半个厢房。
王县令、张县令等人更是亲自帮忙张罗离任交接和赴京的一应事宜，态度比之前更加热络殷勤。
谁都看得出来，李文渊此番是简在帝心，前途不可限量，此时不烧冷灶，更待何时？即便是刺史崔琰，也派人送来了程仪和一份亲笔信。
信中除了勉励之语，还隐晦地提醒他，京城不同地方，需谨言慎行，明哲保身，并提及若在京城遇到难处，可去拜访一位姓徐的御史，算是给了他一条小小的人脉。
对于这些示好和帮助，李文渊一一得体应对，该收的收，该谢的谢，既不拿捏，也不过分亲近。
他深知，这些情分，将来都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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