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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听到远处桥上传来车辆的隆隆声——这声音夜晚听起来遥远无比——还有狗吠声,间或远处牛棚里低沉的牛鸣。
与此同时,所有的湖岸都奏响了青蛙的乐章,远古的酒徒和酗酒狂欢的家伙仍旧不思悔改,试图在他们的冥湖上放歌欢唱——请瓦尔登湖的水中女神宽恕我这种比照,因为尽管那里几乎没有杂草,却有许多青蛙——它们都很愿意遵循古老宴席上那种喧嚣的规矩,尽管它们的喉咙已经嘶哑,可神态还是一本正经,嘲弄着欢乐。
美酒也失去了它的香醇,徒成了让人撑饱肚皮的一包水液,再不会有熏香的醉意来淹没往昔的回忆,只剩被水浸透的饱胀与沉甸。
那高居在上的青蛙王子,把下巴放在一片心形叶子上,就像在流口水的下巴下挂了一块餐巾,它们在湖的北岸大口地喝着往昔不屑一顾的湖水,而后把杯子传下去,嘴里还大叫着“托——尔——尔——嗡克,托——尔——尔——嗡克,托——尔——尔——嗡克!”
相同的酒令立即从远处的水面重复回唱起来,那是一只资历稍浅、肚皮较小的青蛙吞进一杯后回应的;这样的仪式在所有的岸上回旋着,迸涌着,真是豪情万丈,“托——尔——尔——嗡克!”
每只青蛙都这样轮流地重复着,一直把酒令传给肚皮最小、漏水最多、胃腹最松弛的一只,丝毫无差;号鸣重复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太阳把晨雾驱散,只剩年迈的青蛙还没跳进湖里,仍留在那时不时地叫几声,“托尔嗡克”
“托尔嗡克”
然后停下来徒劳地等待着回应。
雄鸡唱晓
我不确定是否曾在院落中听到过雄鸡鸣唱,我觉得养一只公鸡还是好的,即使只是为了听它的叫声,就像鸣禽一样。
公鸡的前身是印第安野鸡,它的鸣叫无疑是鸟类中出类拔萃的。
如果它们没有被驯养成家禽,那它的歌喉一定会名扬整个森林,超越大雁与猫头鹰嘹亮的歌喉;你想,当公鸡休息后,母鸡就会用咯咯的叫声来补充这段断章。
无怪乎人们把这种鸟归为家禽——更不用说鸡蛋和鸡腿了。
冬天的清晨漫步在百鸟群集的森林,它们在故林本居,倾听雄鸡在树上引吭高歌,清晰嘹亮,声震数里,压过众鸟微弱的啁啾——试想一下吧!
那啼叫唤醒了众民族。
谁不想在生命的每一天都闻鸡起舞呢,一天比一天早,直至健康、富裕、聪明的巅峰?
各国诗人在赞颂本国鸣禽的歌喉时,都不会忘记这异域的鸟儿。
勇敢的雄鸡能适应各种气候,甚至比当地的鸟儿更能适应水土。
它的身体永远健壮,它的肺部异常强健,它的精神永远高亢。
即便是大西洋和太平洋上的水手也能被它的啼鸣唤醒;而它嘹亮的叫声从不会把我从梦中叫醒。
我不养狗、猫、牛、猪,也不养母鸡,或许你可以说我欠缺家畜家禽的声响;而且我这里也没有搅拌奶油的声音,没有纺车声、没有水壶鸣唱、茶壶嘶叫,也没有孩子的哭闹声慰藉人心。
迂腐之人可能会因此发疯或无聊致死。
即便是墙里的老鼠,都因饥饿而死光了,或者说它们根本就没受我吸引来过我这儿——这里有的只是屋顶廊下的松鼠、屋脊上的夜鹰、窗下尖声啼叫的蓝松鸡、躲在屋下的野兔或土拨鼠、屋后的苍枭或猫头鹰、湖上的野鸭群或放声大笑的潜鸟,还有夜间泣号的狐狸。
甚至像百灵鸟或黄鹂这些温柔恬静的田园鸣禽也从未光顾过我的院落。
院中没有公鸡的啼鸣,也没有母鸡的聒噪。
甚至就没有院子!
只有大自然不为篱栏所阻来到你的门槛。
一片年幼的小树林生在你的窗前,野漆树和黑莓藤闯进了你的地窖;粗壮的脂松,因空间狭小,紧紧挤压摩擦着屋顶,它们的根深深地扎入屋下的泥土。
不是大风把天窗或窗帘刮跑了,而是你屋后一棵松树的树枝折断了,或整棵树都被连根拔起,成为燃料。
大雪中,不是无路通向你前庭的大门——根本就没有大门——没有前庭——更没有一条连接到文明世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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