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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张口，费劲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姜姚这才发现，这位母亲神智似乎有些问题。
农夫坐在炕边，提起女婴，检查了一下身体，神情凝滞，陷入了沉默。
母亲仍旧喃喃地重复着一个字：“留，留，留……”
农夫将女婴放下，点起旱烟，抽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最近没有人家配骨，以后，就叫她叫盼儿吧。”
姜姚这才明白过来，这个老到看起来能当母亲的父亲的男人，却是女婴的父亲。
父亲取完名字，便起身向外走去。
母亲高兴地抱起盼儿，嘴里不住说道：“盼，盼，盼。”
【“她的名字，在父亲眼中，侧重于儿。
而落到母亲眼中，就成了盼。”
姜姚道。
“配骨……”
女娲正在运用自己的翻译能力，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将自己的死去的女儿，卖到男性亡者家里，缔结冥婚？”
姜姚无力地应道：“是。
吃女性的方式太多太多了。
剥夺名字，剥夺权利，剥夺生命，甚至连死后，都能在尸骨上榨出最后一滴油来。”
】
盼儿自从能够出门开始，便能迷迷糊糊感觉出，村中似乎处处流淌着针对她的恶意，那些跟她同龄的孩子，总是变着花样欺辱她。
她从同龄人的口中，拼凑住了自己的身世。
父亲是穷得响叮当的老光棍，母亲是四处流浪的痴傻女，流落到村里时，让父亲扣下，关在家里生孩子。
先前，她生过两个女儿，都没能活下来。
每当盼儿在外受了欺负，回家告诉父母时，母亲总是悲伤地看着她，却说不出任何话来，父亲则总是会听了盼儿转述的骂人话语时，二话不说动手打她。
盼儿恨让自己被欺辱的父母，但对父亲的恨要少一些。
因为，父亲至少能够在外面行走，可以提供给她一点点雪中送炭的庇护。
具体而言，在一群孩子围着她打，父亲正好经过时，那些孩子在看到大人来了，会吓得一哄而散。
只在这个时候，盼儿才能感觉到，自己与睡在村头垃圾堆里，人见人打的野狗有着些许不同。
而对于母亲，盼儿是全然的憎恨。
尽管母亲喜欢抱着盼儿，看起来更无害些，可盼儿却觉得，她人生中大多灾祸是拜这个疯子妈所赐。
她总是躲避母亲的触碰，还会对她恶语相向。
一个念头在盼儿心中渐渐确立：父亲对她更好，她更应当去讨好父亲。
【女娲叹道：“先前我们所观看的几位娲娲、娃娃、木兰，她们童年时家境尚可，而这次的盼儿，却是切切实实活在最底层。”
“时代好了，可是，底层百姓的日子仍旧不好过。
底层女性的生活又较底层男性更难过一些。”
姜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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