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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我用笔在纸上写下了“狗崽子”
三个字。
狗崽子。
不管词源的释义如何,使用这个词的人没有谁是那种意思。
我想起了小狗——它们贴在对自己漠不关心的人的裤脚上摇尾巴的样子。
为什么叫狗崽子?是不是因为狗对人太好了?因为无条件地对人好,即使打它也不会躲开,还一直摇着尾巴,服从你、讨好你,所以人反而嘲笑它、鄙视它。
人不就是这样的吗?这样想着,我又静静地俯视着“狗崽子”
这个词。
我自己就像一个狗崽子。
如果心是一个可以从人体中取出的器官,我想把手伸进胸膛,把它取出来。
我要用温水将它洗干净,用毛巾擦干水汽,晾到阳光充足、通风良好的地方。
这期间我将作为无心之人生活,直到我的心被晾干了,软软的,重新散发出好闻的香气,再把它重新装回胸膛。
这样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吧。
偶尔我会这样想象着。
搬家当天我把放在汽车后座的行李搬入新家。
说是行李,其实只有衣服、餐具、书、笔记本电脑、天文望远镜、电视,这些便是全部。
公寓坐落在城市西边的高地上,正门附近有农协超市,后门有登山路入口。
超市旁边有几家把院子当田种的住户,附近有小溪流过。
公寓北面是独栋住宅和公寓楼密集的居民区,以及市场,往东走就到了海边。
那里有像乌龟壳一样的圆形黑色岩石,所以被称为“乌龟海岸”
。
海边有不少为游客开的生鱼片料理店和烤蛤蜊餐厅,但由于是冬天,现在这里非常冷清。
虽然来了没多久,但我总感觉已经在熙岭住了很久很久。
熙岭是个安静的小城,对于住惯了首尔的我来说,它的安静有时让我感到害怕。
那时的我,一面讨厌人,一面又非常想见人。
我很想像在首尔时那样,和朋友好好聊上一通,也盼望着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有愿意站到我这一边的人,哪怕只有一个。
但我也希望,我们的关系不要太亲近、太亲密,不要彼此毫无保留、纠缠不休。
我曾经期待的婚姻就是如此,但我已经无法相信这种关系是可以维持下去的。
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学会冷了就关上窗户,渴了就倒水喝。
尽管夜晚的时间依旧难熬,却不会像以前那样哭得撕心裂肺了。
我可以连续睡上两三个小时了。
但是对于“正在好起来吗?”
这个问题,我一时还无法做出回答。
移居熙岭两个月后,妈妈过来了。
妈妈翻动了下堆在玄关处的可回收垃圾,脱下鞋子走了进来。
然后从带来的箱子里取出甜菜汁和甘蓝汁,整整齐齐地码进冰箱的蔬菜格里。
“这个挂在哪里?”
我从妈妈手里接过外套,把它挂进里屋的衣柜,然后回到客厅。
这时妈妈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眼睛。
我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放到沙发旁边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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