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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阳市的七月，空气里蒸腾着一种粘稠的燥热，阳光白晃晃地砸在市政府巍峨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目的光晕。
这座由钢筋混凝土构筑的权力堡垒，在午后的沉寂中，无声地吞吐着某种庞大而精密的秩序。
一辆黑色公务轿车平稳地滑入市府大院，停在主楼前。
车门打开，袁天迈步下车。
他穿着熨帖的白色短袖衬衫，深色西裤，身形挺拔，步伐沉稳，脸上看不出多少新官上任的意气风发，反倒带着一种经过基层淬炼后的内敛与审慎。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栋高达二十余层、线条冷硬的庞然大物，阳光刺得他微微眯了下眼。
这里，将是新的战场。
“袁市长，这边请。”
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杨帆早已等候在台阶下，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热情，快步迎上。
他微微躬着身，引着袁天穿过自动旋转门，步入大楼内部。
一股混合着中央空调冷气和某种文件油墨、消毒水味道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隔绝了外界的燥热。
大厅空旷高阔，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照着行色匆匆的身影，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在空间里形成轻微的回响，带着一种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节奏感。
穿着各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步履匆匆，表情肃然，眼神或专注或游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和等级感。
公告栏上，红头文件整齐排列，最新的干部任免通知赫然在目——袁天的名字和他即将分管的领域：科技、工业、招商。
杨帆一边引路，一边用不高不低、恰好能让袁天听清的声音介绍着楼层分布：“袁市长，您的办公室在十六楼东侧，视野很好。
田书记在十八楼，钟市长在十七楼西侧。
各主要委办局集中在十到十五楼……”
他的话语如同流水线上的标准件，精准却缺乏温度。
电梯平稳上行，数字无声跳动。
十六楼到了。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深色木门，门牌上标注着主人的身份。
尽头那间，门牌上已换上“副市长袁天”
的崭新铭牌。
办公室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将半个赤阳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办公桌宽大厚重，皮椅崭新，靠墙是一排深色书柜，里面整齐码放着大部头的政策法规汇编和城市年鉴，崭新得像是道具。
一切都透着新启用的气息，也透着一种冰冷的、缺乏人气的疏离感。
“袁市长，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办公室这边马上安排。”
杨帆语气恭敬。
“暂时不用，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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