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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惠叔言:“医者某生素谨厚,一夜,有老媪持金钏一双就买堕胎药,医者大骇,峻拒之;次夕,又添持珠花两枝来,医者益骇,力挥去。
越半载余,忽梦为冥司所拘,言有诉其杀人者。
至,则一披发女予,项勒红巾,泣陈乞药不与状。
医者曰:‘药以活人,岂敢杀人以渔利。
汝自以奸败,于我何尤!
’女子曰:‘我乞药时,孕未成形,倘得堕之,我可不死:是破一无知之血块,而全一待尽之命也。
既不得药,不能不产,以致子遭扼杀,受诸痛苦,我亦见逼而就缢:是汝欲全一命,反戕两命矣。
罪不归汝,反谁归乎?’冥官喟然曰:‘汝之所言,酌乎事势;彼之所执者则理也。
宋以来固执一理而不揆事势之利害者,独此人也哉?汝且休矣!
’拊几有声,医者悚然而寤。”
《如是我闻》三
东光有王莽河,即胡苏河也,旱则涸,水则涨,每病涉焉。
外舅马公周言:“雍正末有丐妇一手抱儿一手扶病姑涉此水,至中流,姑蹶而仆,妇弃儿于水,努力负姑出。
姑大诟曰:‘我七十老妪,死何害?张氏数世待此儿延香火,尔胡弃儿以拯我?斩祖宗之祀者,尔也!
’妇泣不敢语,长跪而已。
越两日,姑竟以哭孙不食死;妇呜咽不成声,痴坐数日,亦立槁。
……有著论者,谓儿与姑较则姑重,姑与祖宗较则祖宗重。
使妇或有夫,或尚有兄弟,则弃儿是;既两世穷嫠,止一线之孤子,则姑所责者是:妇虽死,有余悔焉。
姚安公曰:‘讲学家责人无已时。
夫急流汹涌,少纵即逝,此岂能深思长计时哉?势不两全,弃儿救姑,此天理之正而人心之所安也。
使姑死而儿存,……不又有责以爱儿弃姑者耶?且儿方提抱,育不育未可知,使姑死而儿又不育,悔更何如耶?此妇所为,超出恒情已万万,不幸而其姑自殒,以死殉之,亦可哀矣。
犹沾沾焉而动其喙,以为精义之学,毋乃白骨衔冤,黄泉赉恨乎?孙复作《春秋尊王发微》,二百四十年内有贬无褒;胡致堂作《读史管见》,三代以下无完人,辨则辨矣,非吾之所欲闻也。
’”
《槐西杂志》二
《滦阳消夏录》方脱稿,即为书肆刊行,旋与《聊斋志异》峙立,《如是我闻》等继之,行益广。
其影响所及,则使文人拟作,虽尚有《聊斋》遗风,而摹绘之笔顿减,终乃类于宋、明人谈异之书。
如同时之临川乐钧《耳食录》十二卷乾隆五十七年序《二录》八卷五十九年序,后出之海昌许秋垞《闻见异辞》二卷道光二十六年序,武进汤用中《翼稗编》八卷二十八年序等,皆其类也。
迨长洲王韬作《遁窟谰言》同治元年成《淞隐漫录》光绪初成《淞滨琐话》光绪十三年序各十二卷,天长宣鼎作《夜雨秋灯录》十六卷光绪二十一年序,其笔致又纯为《聊斋》者流,一时传布颇广远,然所记载,则已狐鬼渐稀,而烟花粉黛之事盛矣。
体式较近于纪氏五书者,有云间许元仲《三异笔谈》四卷道光七年序,德清俞鸿渐《印雪轩随笔》四卷道光二十五年序,后者甚推《阅微》,而云“微嫌其中排击宋儒语过多”
卷二,则旨趣实异。
光绪中,德清俞樾作《右台仙馆笔记》十六卷,止述异闻,不涉因果;又有羊朱翁亦俞樾作《耳邮》四卷,自署“戏编”
,序谓“用意措辞,亦似有善恶报应之说,实则聊以遣日,非敢云意在劝惩”
。
颇似以《新齐谐》为法,而记叙简雅,乃类《阅微》,但内容殊异,鬼事不过什一而已。
他如江阴金捧阊之《客窗偶笔》四卷嘉庆元年序,福州梁恭辰之《池上草堂笔记》二十四卷道光二十八年序,桐城许奉恩之《里乘》十卷似亦道光中作,亦记异事,貌如志怪者流,而盛陈祸福,专主劝惩,已不足以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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