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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滚烫的泪水迅速浸透了我的衣襟,“自从我爹……丢下我……走了以后……第一次……呜呜呜……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对我这么好过啊!”
那断断续续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刻骨的孤独和无助,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我心上来回拉扯。
我仿佛看到了这瘦小身躯背后,那漫长四年里踽踽独行、在冷漠与欺凌中挣扎求存的灰暗影子。
再没有犹豫,我收紧手臂,将她那哭得浑身颤抖、冰冷又滚烫的小小身体,用力地、紧紧地拥在怀里。
手臂的力量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她骨子里的寒气,才能传递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撑。
我的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任由她的泪水浸透衣衫,灼烫皮肤,也任由那份沉甸甸的、名为心疼的酸楚,在胸腔里无声地蔓延、发酵。
在这满堂的惊愕与不解中,在这冰冷坚硬的青石地上,只有这紧紧相拥的姿势,成了对抗她整个破碎世界的唯一壁垒。
“阳爷……”
怀里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她的小脸埋在我胸口,闷闷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透过布料、皮肤、肋骨,直直撞进我灵魂深处,“你怀里……好暖和……像他一样……”
,!
“像他一样……”
这四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我脑中轰然炸响!
他?是她那早已逝去的父亲吗?那个在她记忆里留下最后一点温存、却最终将她遗弃在无边黑暗中的身影?还是……某个在她短暂的、充满苦难的流浪生涯里,曾短暂地给予过她一丝庇护、却又如同泡影般消失无踪的过客?我?李阳?在她心中,竟然占据了如此高的位置?高到足以和那个模糊的、代表着她生命中最后一点温暖的“他”
相提并论?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混杂着沉甸甸的压力,瞬间攫住了我。
我只是……只是给了她几顿饱饭,一个遮雨的屋檐,在她被小混混欺负时顺手挡了一下,甚至有时心情烦躁还会嫌她麻烦……这些微不足道、甚至带着几分随意和施舍意味的举动,在她那漫长而绝望的四年黑暗里,竟成了唯一的光束?我低头,看着怀里这个瘦小得不像十一岁孩子(那营养不良的身体欺骗了所有人的眼睛)的穗禾。
她的人生,无疑是被这所谓的“离朝盛世”
遗忘在角落里的灰烬。
四年前成为孤儿,从此在泥泞和冷眼中独自挣扎求生,像一株无人照料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艰难地维持着那一线生机。
她的世界,是冰冷的石板,是恶意的推搡,是长久的饥饿和无人回应的呼唤。
而我呢?李阳的人生,虽谈不上光芒万丈,却无疑是浸泡在暖阳里的池塘。
我有肝胆相照、可以托付性命的四个结拜兄弟——沉稳睿智的韩策言,豪爽义气的高杰,面冷心热的杨仇孤,机敏跳脱的何源。
我们有酒同醉,有难同当,吃喝玩乐从来不用愁,挥霍着少年意气。
我有恋人夏施诗,她性子是烈了点,像一匹难以驯服的胭脂马,可我们吵吵闹闹中流淌的是真挚的情意,是未来可期的幸福。
我还有父母——猎户李飞鸿和第五兰,他们虽常年在家,却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我的世界,是喧嚣的宴席,是温暖的灯火,是兄弟的喧闹,是恋人的嗔笑,是父母远隔千山万水却从未缺席的挂念。
就在这一刻,在这冰冷坚硬的青石地上,怀里拥着这个哭到脱力、把我视为唯一救赎的小小身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图景,如同冰与火般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我,这个在江湖上或许也做过几件不那么光彩、自嘲为“有良知的恶人”
的李阳,竟成了她黑暗深渊里唯一能抓住的、带着“他”
的温度的浮木?这份认知带来的震撼,远比她方才那一跪更沉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那沉甸甸的酸楚,此刻化作了更为复杂的洪流——是心疼她无边无际的苦难,是难以置信自己竟被如此依赖,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关于自身存在的重量的茫然与悸动。
怀里的温暖仿佛有了千钧之重,让我抱着她的手臂,微微发颤。
四周的议论再次响起:“看起来这小丫头是阳哥捡来的,唉……造化弄人啊……这丫头估计是泡在苦水里长大的……”
“看看吧,我就说阳哥怎么会有女儿?”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上一刻还沉浸在温存与悲伤中的穗禾,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她毫无预兆地、决绝地从我紧拥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力量大得出乎意料。
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千钧重压,纤薄的身影像风中脆弱的芦苇。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在她苍白的面颊上肆意流淌,冲刷着未干的泪痕。
然而,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眼眸深处,却骤然燃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光亮。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冰冷的手指带着绝望的力道,几乎要嵌入我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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