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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书记烦躁地挥着手,像驱赶一群恼人的苍蝇,“赶紧把这尊瘟神连同她那‘病秧子’闺女送走!
再闹下去,影响生产,谁担得起?”
会议开得史无前例的“高效”
,公章盖得飞快。
那张决定命运的“同意病退”
批复落到袁母手里时,还带着油墨的温热。
?离开陕北那天,天阴沉得厉害。
袁月月竟奇迹般地退了点烧,蜡黄的脸上透出一丝异样的潮红。
她推开父亲搀扶的手,咬着牙,把那个塞满破旧衣物、沉得要命的大背包,狠狠甩到自己瘦骨嶙峋的肩膀上!
腾出一只手,死死攥住母亲冰凉颤抖的手,挤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
“呜——!”
汽笛长鸣,列车喷吐着浓浓的白烟,缓缓驶离站台。
车窗外,陕北黄土高原粗粝的轮廓在暮色中沉沦。
宝塔山顶,一弯惨白的月亮悄然升起,清冷的光辉竟比她贴身偷藏的那块瑞士小金表表盘还要刺眼。
站台上,不知哪个草台班子咿咿呀呀吼着秦腔《血泪仇》的悲怆唱词:“离了黄土地呀,一步一回头!
血泪仇难报呀,恨比延河长……”
这嘶吼混着车厢喇叭里循环播放的激昂口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光荣!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像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撕扯着狭小的车厢。
袁月月扒着冰冷的车窗,死死盯着外面那片吞噬了她青春的山川剪影。
突然,她喉咙里发出一阵短促、怪异、仿佛被掐住脖子的“咯咯”
笑声,笑得浑身乱颤,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袁父袁母刚松下的半口气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惊惶地看着女儿又哭又笑近乎癫狂的模样。
袁月月自己也说不清。
是庆幸逃离魔窟?是悲愤青春埋葬?还是恐惧未知的归途?或许都有。
稀里糊涂,荒唐惨烈的知青岁月,就像被这列狂奔的火车,粗暴地一刀斩断!
她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漫长而血腥的噩梦,梦里那个挑着粪桶、眼神明亮、风风火火的自己,已经死在了黄土坡上。
?:()1977年高考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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