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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街上的尤队长听见了哭声,停下脚步,在漆黑的夜里望向知青点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又背着手,哼着不成调的老歌,迈着轻松的步子往自家走——这小子,还是太年轻。
颜雨哪知道,尤队长的手段远不止这些。
第二天天还没亮,新来的上海知青小陆就抱着搪瓷脸盆闯了进来,一脸兴奋:“颜哥!
尤队长让我搬来跟你住!”
话音刚落,墙角窜过一只耗子,吓得他手一松,脸盆“哐当”
摔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颜雨默默系紧翻毛靴的鞋带——靴头破了,露出半截脚趾。
他看着小陆,突然明白那把少了的钥匙是怎么回事了——尤队长这是派了个眼线来盯着他!
等他从牛棚旁的宿舍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搬出来,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另一个新来的知青搬了进去。
颜雨背着行李包,走到村口的山岗上,回头望去——只见那个新知青正端着竹扫帚,兴高采烈地在院子里扫地,脸上满是对新生活的期待。
颜雨心里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吧,等着你的,是没完没了的饥饿和算计!
他裹紧了棉袄,转身朝着粮库的方向走去——不管怎么说,能靠近粮食,总比饿肚子强。
尊严没了,可以再找;肚子饿了,可就撑不下去了。
大队粮库是座石砌拱顶仓房,说它“大”
,是真比颜雨之前栖身的牛棚宽敞一倍,至少能伸直胳膊转圈;可要谓之“不大”
,盖因相较公社那气派的粮仓,这石头窝子就寒碜得紧——墙缝里塞着枯草,拱顶上还漏着几处光,风一吹就“呜呜”
响。
可就算这样,装下全村一季的收成倒也宽裕。
每到新粮脱粒晒透的时节,一袋袋粮食就跟待嫁的闺女似的暂存这儿,直到交公粮那天,全生产队套上骡马、驾起辕,几十辆大车趁着星星还没褪尽就出发,车轱辘“叮叮当当”
碾过五十里黄泥路,去公社交差复命。
颜雨转过护村的土岗,刚看见粮库的轮廓,心口就“咯噔”
一沉。
去年秋末替任老头扛麻袋的事儿突然冒了出来——那天他帮着给空旷的粮仓除尘扫灰,看仓的老任头非拉着他喝苞米茬子粥,粥稠得能插住筷子,就着腌咸菜疙瘩条唠家常。
那会儿他饿得眼冒金星,哪舍得拒绝?一边呼噜噜喝粥,一边把仓房的犄角旮旯摸了个遍,连地缝里的陈年粮屑都扫起来塞嘴里了。
可那夜老任头说的话、仓房里的情形,怎么全忘了?“哎呀!
糟了!
失算了!”
颜雨一拍大腿,皱着眉头往粮库疾奔。
跑到近前才看见,门鼻子上挂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一把生了绿锈的老铜锁明晃晃的,锁栓被摸得发亮,还歪歪斜斜张着口,一把钥匙正插在锁孔里——这是老任头特意给他留的门!
颜雨心里一暖,脚步也慢了些。
他卸下铜锁、扯掉铁链,推开厚重的石门,“吱呀”
一声响,日光斜斜切进仓房。
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了愣:仓房倒是打扫得干干净净,可除了靠墙角的一张木桌、一铺土炕,剩下的就是空荡荡的石墙,连个粮袋的影子都没有。
这空旷的地方,要是冬天北风呼啸的时候,用来当篮球场都够了——颜雨运动神经差,以前在知青点冷得受不了,就常找没人的地方来回跑取暖,现在倒有了现成的场地。
他把肩上的粗布包袱往桌上一撂,目光转向土炕。
炕上铺着高粱杆编的篾席,补丁摞着补丁,可缝补的布条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心收拾过的。
炕沿边还裹着碎布头,防止人上下炕时蹭破皮、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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