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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长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
“吕大人这话颇有深意，还请详细说说，你所指的势，究竟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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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孔克表在场，书房里的氛围顿时变了。
李善长收起了上位者的威严，摆出一副与同僚商议国事的姿态。
可吕本却没有接话茬，依旧恪守着下官的本分，没有坐下喝茶，只是用汇报工作的严谨语气说道。
“下官以为，明日早朝之上，国公只需专奏陈大人的功绩，至于他的过错，半个字都不必提，多言反而画蛇添足。”
“不过今日下午我走后，您得即刻去东宫见太子殿下。
跟殿下说的时候，务必用客观中立的语气，把陈大人的功劳与过错完整地讲清楚，不带半分个人偏向。”
“至于最终是要掩盖过错、着重宣扬功劳，还是掩盖功劳、刻意凸显过错，亦或是让功过相抵、两者并提，全凭殿下来权衡定夺。”
“我们终究只是奉旨办事的臣工，不是做决策的人，不该越俎代庖。”
“该说的话下官都已说完，部里还有事务等着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李善长听完，客气地将吕本送到了中书省门口。
望着吕本越走越远的背影，李善长的表情愈发严肃，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深邃。
“没想到这吕本，竟是如此深藏不露的人物！”
他在心中暗自感叹。
“依我看，若是陈安日后真能崛起，吕本要么会主动投靠，成为他的得力盟友；要么会选择与其抗衡，成为他的强劲对手。”
“但无论如何，他都绝不会站到我这边来！”
“此人的心机，可藏得太深了。”
李善长会有这样的判断，自然有他的道理。
在他看来，吕本提出的这个主意堪称万全之策。
眼下尚未摸清朱元璋对陈安的真实态度，早朝之上只提功劳、不谈过错，既不会逼迫朱元璋在两难中做选择，也不会因此得罪皇帝，还能落下一个懂事识大体的好名声。
而在私下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知太子，又是尽到了作为人臣的本分，最终无论结果如何，都与自己没有干系。
这个主意不仅能让他彻底摆脱干系，还能为自己争取到好印象，简直是进可攻，退可守。
若是太子决定除掉陈安，对他而言便是天大的好事，且自己不用沾半点脏水。
即便太子决定不杀陈安，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当然，单从这个主意来看，只能证明吕本这个平时不显眼、看似混日子的官员是个深藏不露的大才，还不足以让李善长下定那样的断言。
真正让他笃定的，是吕本身上极强的边界感。
李善长敢肯定，吕本不与淮西勋贵为伍，并非像徐达那样纯粹出于公心。
而为了实现他的私心，吕本绝不会让朱元璋知道自己与淮西勋贵有任何牵扯。
唯一能彻底杜绝这种可能的办法，就是真的不与他们产生任何往来。
若是陈安日后有大好前程，吕本必定会不遗余力地去拉拢。
毕竟陈安从不把淮西勋贵放在眼里，与吕本之间也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甚至在某些立场上还能达成默契。
这样的人，吕本没理由不争取。
至于拉拢能否成功，李善长无法确定，但他能确定的是，吕本的成功率，肯定比自己高。
陈安飞扬跋扈、才华外露，需要有人帮他收敛锋芒、谋划后路。
吕本深藏不露、心思缜密，需要借他人之才撬动局势。
两人正好互补，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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