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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父浑浊的眼睛望向祠堂外灰蒙蒙的天,那里飘着几朵铅灰色的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声长叹仿佛抽光了王父所有的力气,他布满老茧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祠堂里突然响起的一声闷响,王洛直挺挺地跪在了青石板上,膝盖与石板的撞击声在空荡的祠堂里回荡。
爹,我对不起你和娘。
王洛的声音哽咽着,喉结上下滚动,我知道这是我最任性的一次。
他的手指深深抠进青石板的缝隙,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可是你们也知道阿正哥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在祠堂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祠堂角落里,风少正背靠着斑驳的墙壁,阴影遮住了他半边脸。
这个被全村人避之不及的孤儿,此刻正死死咬着下唇,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王洛抬起头,目光穿过祠堂里飘荡的香火,声音洪亮的使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阿正哥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每个人都当他是瘟神。
可爹你知道的,那年发大水,是谁冒死把困在河心的李寡妇背回来的?去年闹饥荒,又是谁把自己最后半块馍掰给村口要饭的老张头?祠堂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破旧的窗棂吱呀作响,像是某种无言的回应。
,!
可王洛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二十匹黑马踏碎暮光而来,马鞍上悬挂的骷髅铃铛叮当作响。
山寨话事人腰间的双鱼玉佩折射着血色晚霞,当他展开染血的布囊时,几颗新鲜的人头滚落在晒谷场上——那是大沙村反抗者的头颅。
还是小风坡懂事。
山贼用刀尖挑起张员外儿媳的下巴,少女嫁衣上的珍珠坠子瑟瑟发抖。
同时他又看向旁边的另一位女娃,大声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
我早就和当家的说过,小风坡的人是最识趣的了。”
山贼咧开的嘴里,蛀黑的牙齿间嵌着肉屑。
山贼头目咧开满口黄牙,满意地挥了挥戴着铜环的粗壮手臂。
铁链顿时哗啦啦作响,如同毒蛇吐信般缠上四个少年的手脚,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立刻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风少正感觉锁链上的倒刺刮破了手腕,温热的血珠顺着铁链的纹路缓缓下淌。
他强忍着疼痛环视四周,身边除了他们小风坡的四人,还有八个同样被铁链束缚的少年——不出意外的就是大风坡的四人和小沙村的四人。
这些少年个个面黄肌瘦,有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有的则倔强地咬着嘴唇,把呜咽声死死压在喉咙里。
十二个少年被铁链串成一条蜈蚣般的队伍,每走一步都会引发整条锁链的震颤。
风少正走在最前头,沉重的脚镣在地上拖出深深的痕迹。
他挺直了脊背,仿佛要用单薄的身躯为身后的同伴挡住所有风雨。
王洛紧跟在他身后,少年的手腕已经被铁链磨出了血痕,却仍固执地想要帮前面的阿正哥分担一些锁链的重量。
队伍最后,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男孩突然踉跄了一下,整条人链顿时像被扯动的珠串般晃动起来,引来山贼们一阵粗鄙的哄笑。
夕阳将少年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十二道影子在地上扭曲交叠,像一条伤痕,深深烙在这片养育了他们的土地上。
祠堂西头,几个妇人抱作一团,她们的啜泣声像被掐住喉咙的鸟鸣,断断续续地淹没在尘土里。
东头槐树的阴影下,赵掌柜的绸缎腰封勒出三层肥肉,他佝偻着背,将红绸包裹的银锭塞进村长袖中时,那截枯瘦的手腕竟颤抖得像个真正的老人。
都是为村子好啊他浑浊的眼珠倒映着银锭的寒光。
此刻风少正原本的家中,那件由百家布拼成的祈福衣在风中最后一次飘荡。
褪色的布条间突然崩断一根细线,像某种预兆般轻轻地随风飘落在祠堂前。
风少正踉跄着被铁链拽向前方时回头望去,整个小风坡浸在落日的余晖里,茅草屋顶泛着铁锈般的暗红,远处未收割的麦田倒伏如溃败的军队——这个养育他的村庄,此刻像极道正在结痂的丑陋伤口。
铁链叮当声中,十几个少年的背影在残月下渐渐模糊成剪影。
小风坡村中,不知谁家点燃了庆贺交足的爆竹,碎红纸屑混着未扫净的谷糠纷纷扬扬,像一场迟来的血雨。
:()听风云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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