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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眼泪揩干,让我来送你出去。”
当她们还走不到几步,从人群里便抢上一个长发的少年,一面打着招呼,一面便向她述说他不得不请她慢点走的理由,因为他很伤心这事的发生,他很能理解这事的内幕,所以他想开一个会议来解决这事。
同时又有六七个人也一齐在发表他们个人的意见。
声音杂闹得正像爆豆一样,谁也听不清谁的。
但她却在闹声中大叫了起来:
“好吧,你们去开什么会议吧!
哼,——我,我是无须乎什么的。
我走了!”
于是她挟着那泪人儿挤出了人丛,急急地向教室门走去。
教室里更无秩序地混乱了。
“喂,谁呀?”
“三级的,梦珂。”
两个男生夹在人声中也这样的低语着。
以后呢,依旧是非常平静地又过下来了。
只学校里再没见着梦珂的影子。
红鼻子先生还是照样红起一个鼻子在走廊上蹬去又蹬来。
直过了两个月,才又另雇得一个每星期来两次,一月拿二十块钱的姑娘,是代替那已许久不曾来的,上一个模特儿的职务。
梦珂,她是一个退职太守的女儿。
当太守年轻时,生得确是漂亮;又善于言谈,又会喝酒,又会花钱。
从起身到睡觉,都耽乐在花厅里。
自然有一般时下的诗酒之士,以及贩古董字画的掮客们去承奉他,终日斗鸡走马,直到看看快把祖遗的三百多亩田花完了,没奈何只好去运动做官。
靠了曾中过一名举人,又有两个在京的父执,所以毫不困难地起始便放了一任太守。
原想在两三年后再调好缺,谁知不久就被革了,原因是受了朋友的欺骗,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一点被牵涉到风化的事。
于是他便在怨恨、悲愤中灰起心来,从此规规矩矩地安居在家中,忍受着许多不适意的节俭。
但不幸的事,还毫不容情接踵地逼来,第二年他妻子在难产中遗下一个女孩死了。
这是他十八岁上娶过来的一个老翰林的女儿,虽说是按照中国的旧例,这婚姻是在两个小孩还吃奶的时候便定下的,但这姑娘却因了在母家养成的贤淑性格,和一种自视非常高贵的心理,所以从未为了他的挥霍,他的游**,以及他后来的萎靡而又易怒的神经质的脾气发生过龃龉。
他自然是免不了那许多痛心的叹息和眼泪,并且终身便在看管他那唯一的女儿中,夹着焦愁,忧愤,慢慢地也就苍老了,在那所古屋里。
这幼女在自然的命运下,伴着那常常喝醉,常常骂人的父亲一天一天地大了起来,长得像一枝兰花,颤蓬蓬的,瘦伶伶的,面孔雪白。
天然第一步学会的,便是把那细长细长的眉尖一蹙一蹙,或是把那生有浓密睫毛的眼睑一阖下,就长声地叹息起来。
不过,也许是由于那放浪子的血液还遗留在这女子的血管里的缘故,所以同时她又很会像她父亲当年一样的狂放地笑,和怎样地去扇动那美丽的眼,只可惜现在已缺少了那可以从挥霍中得到快乐的东西了。
她在酉阳家里曾念过好几年书,也曾进过酉阳中学。
到上海来是两年前的事。
为了读书,为了想借此重振家声,她不得不使那老人拿叹息来送别他的独女,叮咛又叮咛地把她托付给一个住在上海的她的姑母,他的堂妹。
这天当梦珂把那当模特儿的姑娘送出校后,自己也就跳上一辆人力车。
直转了十来个弯,到福煦路民厚南里最末的一家石库门前才停了下来。
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娘姨,一见梦珂便满脸堆下笑来,仰起头直喊:“小姐,小姐,客来咧!”
楼窗上便伸出一个头来:“谁呀?梦妹,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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