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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女人,跪坐在浅滩边缘,双手捧着一张空白的照片。
她的眼睛睁着,清澈得近乎透明,嘴角挂着微笑,可那笑容空洞得令人心悸。
她一遍遍抚摸照片,嘴唇开合,喃喃自语:
“我记得你……我记得你……我记得你……”
重复了上百遍,却没有一次能说出下一个词。
林小愿走近,蹲下身:“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女人转过头,眼神茫然:“我不知道。
但我记得这句话,它很重要。
我每天都要说很多遍,不然……不然我会连这句话都忘了。”
林小愿心头一震。
这不是失忆,是记忆被抽离后留下的空壳。
就像一本书被撕去内容,只留下标题页反复印刷同一句话。
她调出零的扫描结果:【对象编号M-37,原名陈素云,三十年前‘家庭记忆同步实验’参与者。
其丈夫因意外死亡,实验组为减轻创伤,将其关于丈夫的所有记忆提取封存。
术后表现为情感稳定,社交正常,但每月必返此地,重复同一行为模式。
】
“他们拿走了她的痛苦,也拿走了爱本身。”
邹巧翰低声说。
“不。”
林小愿摇头,“他们以为拿走的是痛苦,其实拿走的是‘真实’。
没有痛苦的记忆,就像没有影子的光,根本照不进心里。”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女人手背上。
语核微微震动,启动共情校准模块,尝试捕捉那些残留在空气中的信息粒子。
刹那间,画面涌入脑海。
一间老式公寓,黄昏的光线斜照进来。
男人系着围裙在厨房炒菜,哼着跑调的老歌。
女人坐在餐桌旁织毛衣,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笑出眼角的皱纹。
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还有一瓶没喝完的红酒。
“等儿子结婚,咱们就退休去海边住。”
男人端菜上桌,笑着说,“你说好不好?”
“好啊。”
她答,“只要你在,哪儿都是家。”
然后是医院走廊,心电监护仪拉出长长的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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