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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记得为何在明月之下长跪数百年之久，但泷仪也明白了一件事，她很弱，弱到只能跪在那里，祈求虚无缥缈的神。
自己与林清能相遇，或许是神的恩赐。
泷仪在与林清初遇时，确实产生过这种想法。
可以一想到在明月高悬，那跪了数百年之久，那所谓的神都未能回应她半句话，那么“神的恩赐”
这种说法是多么可笑？
“你是不是认为把我带上太危险？”
林清咬着牙忽然开口，而这句话恰巧戳中了泷仪的真实所想。
“是。”
泷仪别过头，沉默了许久，最终回应道。
两人缄默，一时间，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林清原本死死攥着泷仪的那只手力道忽然轻了不少，却依旧没有松手。
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似是酝酿着什么，待到再次睁眼，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果然......泷仪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我不是......”
泷仪回过头来，毫不犹豫地反驳林清的评价，她从始至终都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可明明话才说到一半，下一刻，林清左手食指轻便抵在了泷仪的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泷仪听话的闭了嘴，眼神依旧飘忽不定，手腕处的力道忽然消失，连带着抵在唇上的压力也一同离去。
林清应该对她很是失望，毕竟可能谁也未曾料想到麟月阁、观星阁背后的创始人心形如此软弱。
“能听我将话说完吗？我是说，看着我听完所有的话，失礼了......”
林清双手抚上泷仪的脸颊，硬生生将泷仪别的头给摆正，强迫泷仪看着自己，“泷仪能为我的生命着想，我确实很高兴。
但......偶尔也该听听别人是如何想的吧？”
说到此处，林清眼神飘忽，可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对上泷仪的视线，道：“我对泷仪来说，原本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而已，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过去经历过什么。
但这时上天派你回来接纳我，我也回想起一点过去的记忆。
尽管是一个红色头发长耳朵的人让我来找你的，但想要跟着你的，来找你的决定是我自己所做的......”
无论是谁让她来找泷仪的，可最终的要不要跟着泷仪的想法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是她想要做的。
“......约定很重要的吧？”
林清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个时候......我独自向你许下诺言，要永远跟着你，我想遵守约定......”
泷仪盯着林清，对方的一切神色被她尽收眼底。
她眉头还是第一次如此紧皱，甚至咬紧牙关，道出了自己最后顾虑：“你应该还有家人活在这世上......”
若是林清死了，那她的家人该如何？
是她带着林清前往了危险之地，届时，是她害死了林清......
林清看着泷仪，道：“泷仪死了的话，你的家人也会伤心吧......那个喊你母亲的少女，那个扬言要杀了你的像虫子的巫医......你死了的话，她们也会伤心难过吧？”
家人？谁？洛北令月，雨昭，谢间夏她们？
她自失忆后与雨昭初次见面，尽管雨昭还不能完全确定她的身份，可在那个小小的客栈外，雨昭还是面朝着她，恭敬地单膝下跪在门扉之外；那个在战场上一人可抵百万敌军的白虎将军，在她面前却失了往日沉稳；那位曾被她予以重任的少主，只会在真正家人面前像个孩子般撒娇。
泷仪低头：“你跟着我会死......”
“那我也甘之如饴，”
林清反驳道，她缓缓伸出一只手，于她而言，记忆中模糊的身影也比不上面前的人，“比起过去，我更注重当下。”
泷仪缓缓抬起头，面对那委屈却依旧倔强的神色，面前向她伸出的那只手，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在指尖将要接触的最后一刻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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